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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妈住院记

老妈妈住院记

作者: 徽陵笑笑生 | 来源:发表于2018-10-13 14:54 被阅读26次

    老妈妈住院记

          前言

     三个月前,老妈妈在家甩了一跤,拨打120当晚紧急住到了省城最好的安医附院,一住就是将近一个月。经检查为摔了个脑部出血,医学名词脑颅伤。

     这老人身体本就脆弱,任何地方出点事情都不是小事,何况这次是脑部出了毛病。幸运的是就是普通的脑出血,经住院治疗后无扩散无后遗症,平安康复。

     那时我在还在乡下农村营业部上班,加之年底单位事情较多,只有每个周末才能坐高铁去看望住院的老妈妈,周日下午再回来上班,主要时间由我老父亲和在省城的老妹来照料。

     医院是不常来的,希望也不要来,但有时不得不来,正如这次。在医院的几个日日夜夜,经历了一些事情,也有一些感触,这几天有空将记录在手机备忘上的所见所思,整理成篇,于是就有了这篇笔记。

      ●  ●  ● 

    2017年12月23日    中午  13:35我是中午赶到了母亲所住的病房,看到了老父亲、妹妹妹夫和躺在病床上的老母亲。

    老父亲说,昨晚和大表哥、大忠(我妹夫)一起连夜打120急救车,11点从家里出发,等办好住院手续快2点多了,晚上基本没睡。大表哥一早回去了,今早你妹妹就来了。

     老父亲今年都七十多了,庆幸的是身体还硬朗。但见眼里有血丝,看得出昨晚没休息好。衣服穿得也很随意,看得出走的时候也很匆忙。

    老父亲继续说,人的身体就像机器零件,年纪大了各个零件都不好用了,也容易出问题,就像这次脚底下滑了一跤就摔成脑溢血。

    老妹站在旁边,看得出她的沮丧和难过。她说,昨晚就拍片子了,显示脑部有淤血,是脑损伤,医生说要住院一段时间了,住院治疗观察一直到拍片看不到血块阴影才好。

     妹夫也在旁边附和着,同时声音有点沙哑,时有哈欠声。他说他昨晚睡医院地板受凉感冒了。

      这个病房房间摆放了4张病床,有两个门,老妈妈就躺在靠左边门口位置的病床上。病床靠墙方向上有一排玄关,上面排列着一组电源开关组、床头灯、吊水架和监视器。监视器红红绿绿的数字不停地闪烁着,从监视器中出来好几根管线分别连到老妈妈的手上,胳膊上,还有一根氧气管连到老妈妈鼻孔边,小腹部位引出一根线连接到床下的引流袋。

     我攥住老妈妈的手,她慢慢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仿佛很疲惫很苍老,我赶紧用动作示意她继续睡,她就又闭上了眼。

     隔壁床位躺着一个40来岁的妇女,床边小凳坐着服侍她一个30来岁的妇女;她床位的对面躺着一个男孩,床下有个地铺,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妇女(后来才知道是床上男孩的父母,是啊,不是父母谁会住1年多呢?);我们对面床上躺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床边住着一个头发洁白的老奶奶。

     此情此景我头脑上浮现出看过的电影中类似的场景,此刻真实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生老病死都很正常,试问世人谁人能逃脱?

    佛家曰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受苦是生活的常态; 叔本华说,生活本质就是痛苦的。

    生活都要继续,因为痛苦难道还要放弃吗?积极过好现世生活那是没错的,所以没有啥好感慨的。

    科学的观点认为不论什么疾病,都有它的原因,其中一些是被决定的,其他的只是一些意外罢了。不论怎样,疾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得病只是几率或必然的现象。

    我不细问母亲是怎么摔倒的,也不猜测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能做的就是做好现在,尽其所能和家人一起照料好老妈妈,做一个孝顺的子女。

                                ●  ●  ● 

        2017年12月24日    下午 15:22

    两天以来,我了解了陪护的主要事项及流程:病房内要注意看吊水,看监视器数字,低于标准就及时通知护士,比如氧气指数低于90就要通知。

    每日下午都要连着病床推着老妈妈到楼下CT机房去拍片,拍好片的次日下午凭单到机器上自动打印病例报告。

    因为病人不能自理,最主要的事情是照料老妈妈的饮食起居(其实开始老妈妈是不能吃东西的,都靠打吊水维持,后续慢慢进食),而大小便问题就变成了病人最大的问题,也是照料的难点。

    主治医生姓高,高医生会不定期查房,以及和病人家属简单的交流,这是我们全家都异常紧张而又满怀期待的时刻。

    今天是周末在医生安排的助工下,由他引导我们要到隔壁那栋住院楼的CT机房去拍片(我们所在的是急诊楼,周末CT机房不上班)。

    助工是个50来岁的男人,身穿同一制服,手拿对讲机,操着一口合肥方言,粗声大嗓的来到病房要我们家人准备好要推床去楼下做CT,接着出去了几分钟后,仍然回来指挥我、老妹和我老父亲连床推着老妈妈出病房,来到电梯口。

    那儿已经停留了2张病床,同是去做CT的,然后他对着对接机哇啦哇啦一番,于是电梯的门就打开了,电梯口站着一位同样穿制服的女士。助工对着女士说了楼层号后,女士就按那个楼层,引导我们在二楼下。出了楼梯口,经过一条很长的甬道才能到达住院楼。

    大约约摸200米路程却推了10分钟,一来是路途不熟二来是病床躺着的是病人。

    那个助工老师傅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和我们说着推床的主要事项,比如病人躺着时头的朝向要和推床前进方向一致,上坡的方向避免病人头朝下躺着;到达CT机房门口如何摆放不占太多空间从而不影响行人通过。到达CT机房门口时,他讲医生开具的纸质单交到里面,然后我们就等待着叫号检查了。在检查前,他要求我和老妹将床单圈起来,说用床单当担架,抬着老妈妈到CT机器上接受检查。

    你看这么简单的送检,都有其窍门,真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他的安排。助工也是一份工作,当然不是义务工,也会收费的。他们的公司和医院有关系,熟门熟路,做着导医的工作。

    我从他的口音判断出他是本地人,于是在等待排队的空闲时间里,就操起家乡话来和套近乎,他说他姓张,果然是合肥本地人,在这个医院已经干了七八年年头了。

    很快等到我们检查了,我和老父亲帮忙将病床推进去后就退了出来,只留下老妹在机房中。不到15分钟时间,妹妹喊我们进去,帮忙再整理好被单,在准备好即将老妈妈再推回原来病房时,从助工手中接到一个带有条形码的纸片,老张说,凭这个半小时后就可以取片,明天就可以自行到旁边机器中打印病例报告。说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上就看到一排机器,旁边几排凳子上,坐着的排队取片的人。

    题外话:职业病使然,我发现一个现象就是省城医院的信息化水平要高于本地。

    自己打印片子和病例报告还只是一部分,门诊大厅外面站着许多拿着手机过来在机器边排队的人们。他们在提前在手机APP上下单预约门诊专家,等到了医院再到门诊大厅机器上打单直接上楼见医生。

                                              ●  ●  ● 

          12月29日  上午    08:23

    其实自从老妈妈吃下第一口食物时,她就有解大便不通畅的情况,算了已有10来天了。于是我们在医生的建议下,多让她吃水果,吃稀饭之类容易消化的东西,妹妹还从药店带来了很好牌子的蜂蜜伴水让她喝,结果效果都不大。

    痛苦的意犹未尽的表情留在了每次大便过后。

     每次我下楼吃饭时总会带回来一些煲汤、面条之类清单且易于消化东西,这次应老妈妈要求,也在家人建议下由我到医院周围附近小吃店买回来一包热腾腾的荠菜饺,据说可以通肠胃,老妈妈吃的很开心。

     一大早吃罢早饭,妈妈先和妹妹说,她要下床走走,妹妹咨询了护士说最好不要下床,因为现在属于静养期。妹妹劝老妈妈不要动,见老妹不许,就转向了老父亲,但老父亲也站着不动,于是老妈妈乞求似的看着我。

      “还是听医生的吧”我说道。

      “儿啊,我猜的啊,我这大便问题可能就是运动量少的原因吧,下去走走看可好些,再说医生说的也不全对啊,他们会对每个人说不要抽烟少喝酒,可是他们自己照样抽烟喝酒。”

      “。。。”我无语,不知道如何反驳。

     “再说老躺着全身骨头疼啊,儿啊,试一下吧,趁现在不打吊水,来来来,扶你妈下床走走。”老妈妈说。

     生命在于运动,正常人需要运动。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一致认为依然要遵医嘱。就每天老妹给老妈妈翻身捶背擦拭身子,挪动挪动位置。

    老父亲不愿意:"再忍耐几天吧。”

    老妈妈撇嘴,鼻子里嗤一声:“我又没跟你说,我要我儿扶我。”

    我受不了她的哀求。我给她披上棉袄,穿上毛裤,老父亲帮忙从病床上解下引流袋,提溜着在手里。

    我从前搂住抱着妈妈的后背,慢慢小心运劲,低吼:“起床喽!”妹妹在床那边叫:“小心!”

     把妈妈抱到休息椅子上,她直说头晕。坐了一会,给她套上鞋,抱着站起来。

    妈妈站得艰难,两腿颤颤巍巍,站不稳。双手紧紧搂住着我的腰。

    我说:“妈你走几步?”妈妈轻声回应说好。

    可是身上的管线一大堆,只能横着迈步。

    我抱着她,还是因为身上管线原因,并不能走远只能围绕着监控器周围转转,才赚了几分钟,监视器上的心跳就飙到了105,妈妈瘫软在我怀里,艰难地喘气:“不行不行了,气喘不过来。“然后低头喃喃自语,”以前……很容易的事,怎么现在好难呢,我要回床上去!”

    我低头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才会学走的娃娃。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了一个词语“老小子”。人老了就会变成了一个小孩,需要关心,需要照顾,特别是生病的时候。

    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现在是你尽孝道的时候了。

    ●  ●  ● 

          12月30日  夜晚    19:25

    今晚洗脚时,我发现老父亲的双腿、脚背都肿胀了,粗了不少。

    老父亲说,一周多都待在病房,一直没下楼,可能是缺乏运动,不妨事,几天就会消下去的。

    我说,生命在于运动,上周我要你下去走走,吸吸新鲜空气的。

    老父亲说,医院的电梯不好坐,总是等不到,这儿是9楼,楼层高,我怕爬楼。

      (这个医院的电梯的确给人诟病,分了那么多种,有分层的,有病床专属的,有客梯,可每次等个客梯都等待好长时间)

    我看到他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颊,还有几天没剃的长黑胡子时,忽然鼻子有点酸酸的。

     我想起了今早在换床单的时候小护士对老妹说的话,这位老大爷,我看他都到了需要照顾的年龄了,还能在这儿照料别人?

    我对老父亲说,“这几天检查显示,阴影正在缩小,并没有扩散,说明妈妈的病情没啥大不了的了,恢复的挺好的。你看这里有我、妹妹还有妹夫来照料,明天我和妹妹商量下,先送你回家去吧?”

     老父亲说,你们兄妹照料可照?

    我说,应该可以的,明天我就和妹妹讲。老父亲说,那好吧。

    写到这,我就想多写点老父亲,在我心目中他是个令人尊敬的长辈。

    老妈妈是个喜欢唠叨的人,嘴巴说个不停想到哪就讲到哪,但过两天你再问她那天说过什么了,她又说没说过。按照亲戚给她的定义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不经意间把人给得罪了自己还未必知道。

     老父亲则不然,他一直是个沉默的人,什么事情喜欢放在肚子里不说。但不说并不代表他不关心,不关注。相反按照老妹的说法,老父亲是个聪明的明白人,晓得啥时该说啥时闭嘴。

     我也有同感,比如在刚刚有生二胎政策的时候,老父亲也曾经在电话中询问过我2次说政策、条件许可的话可以考虑生个小二。老妈妈不是,她那年几乎每次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这是她必问、必探讨的问题,甚至说出你生我养的话来,我只好打着马虎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可半年了老婆的肚皮也没有大起来。那一年带老婆孩子回家过年,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又讨论起这个话题。但见老妈妈和老婆你展开对话,我和老父亲则在一边旁听。

    老婆说今年我都38了还能生吗?老妈妈说想当年我40岁才生了你小叔子,况且现在医疗水平比之前还要高许多;

    老婆说有一个就行了,老妈妈说想当年我们哪个家庭不是3、4个子女?

    老婆说生下来就需要养,养的成本很高,从幼儿园到大学至少得几十万,还要投入精力,老妈妈说你看我们家条件也一般,不照样生养三个子女,一样过得很好吗?

     谈话到这儿,时代、思想观念都不同,基本就是谈不拢了。

     老父亲静静的坐在旁边,默默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老父亲最后说,生不生二胎是你们的选择,主动权在于你们。作为我和你妈,可能添个男孩对我们面子有光,可那是面子的问题,不要也罢。我在想,再添一个对于这个小孙女来说,今后有个照应,对你们哪,晚年生活养老,多一个多一份人手,我考虑可好些?

     话不多,都谈到了点子上。

    还有这次,老妈妈生病,到医院帮忙照料我是一个人跑来跑去,老婆没来。老妹、老妈妈都问到了,我说了她最近较忙,她自己老妈妈最近也在住院也要去照料等等。

     老父亲说你哥哥来了就行了,家里不能没人,要是王*(老婆)来了,虾们(小孩)吃饭上学就有问题了,你来了就行了。

     看吧,他总能从子女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永远为子女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同时也是个有远虑的父母。

    这次住院我支付的4W也是前几年回家时老父亲陆续拿给我积攒下来的。

    前年春节回来的前天晚上,他拿出2W元对我说,这些钱放在我这儿存银行也不能升值,你拿去做个理财,让钱生钱。

    我没说话也没接钱,他继续说,拿着,我们父子还分哄个我的钱你的钱,我和你妈都老了,碰到七病八灾的都要花钱不还是要你们兄妹分担?就当帮我保管这些钱吧,缺钱时我再找你要就是了。

    我接过钱塞进钱包揣到上衣口袋,心里暖暖的。

     ●  ●  ● 

        2018年1月6日 夜晚  20:40   

    医生告诉我老妹,要病人尽量自己吃东西,不能老靠打吊水维持,“食物可以提高抵抗力,可以恢复体力尽快出院,还要多喝水”妹妹转述医生的话给我听,“我买了这个吸水管,没事我就倒点温开水放在桌旁“她接着说,”但妈妈没胃口,啥都不想吃,今早我从家里炖了鸡汤带过来,也没喝多少”。

    “鸡汤虽好可能现在还不行,先从水果等素的慢慢来吧。”我说。

     “水果也有”,老父亲从病床边柜台下拿出一个袋子来,“你老三(指堂兄弟)他们来过了,他们带来一些水果。”

    我接过一个苹果,走到卫生间洗洗后,削皮切成块状放到一个碗上,然后端到老妈妈旁边。老妈妈侧身要坐起,老父亲帮忙摇动床下的把手,然后病床靠头部位置凸起,老妈妈可以靠着吃东西了。

    我和家人轮流给老妈妈喂食苹果。

      “猕猴桃是水果中的人参,妈你要多吃点。”老妹接着就又喂老妈妈猕猴桃。

    小时候是妈妈喂我们水果,总是唠叨要多吃水果的情景,现在反过来了。时光、场景变了,不过人物、主配角变了。

     傍晚我照例下来买吃的。医院每顿只供应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点咸菜,那是分给病人的。有时候老父亲就吃这些凑合凑合,我和老妹都会下楼到医院门口的那条马路上买吃的,然后带点吃点上来。

     老妹每晚都要回家照顾两个都在上学的孩子,傍晚老父亲留在病房照料就我独自一人下楼。

     此时华灯初上,马路两边门店灯火通明,小吃、饭店、超市应有尽有,一派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的景象。

     据说一个城市有两个地方的饮食生意好,一个是大学附近,一个是医院附近,我相信了。

     医院门前那条马路两边是一排排店面,从超市、药店、土菜馆、旅馆到加盟饮料店,应有尽有,而最多的去的最多的是小吃店。

     一间间不到10平的小吃店,其中有2-5家只做瓦罐煲汤的生意,有排骨、老鸡、老鸭和鸽子汤,最低12元/袋,最高20元/袋。

    将店开在医院门口,那是很有针对性的,这是细分市场啊。老百姓未必知道市场营销知识,但他们知道病人滋补身体是需要各种汤的,这就是市场需求,有需求就肯定有需求。

     虽然他们将一锅鸡汤打包成一份份给客人带走,将一只鸡卖到了100元价格,但仍然不失有鸡汤的鲜味,可见生意人精明。

    还有合肥名小吃,糊辣汤就大饺子,一顿5元就能搞定。

     店面不大但干净,我早晚都会来这儿,不光是便宜,主要是美味可口,那是家乡的味道。

    住院的人们晚上休息都很早,此刻才晚8点不到,待我回病房时,灯已关了只留玄关上发出微弱灯光,我推开门坐到病床边上的凳子上。

    她睡着了,在吹着小鼾,她的左边,摆着一包餐巾纸、毛巾,床边小桌上摆放着茶杯和一些水果。她的右边,监控器上的数字不停地闪烁着,机器偶尔传出几声滴滴声,给夜晚增添更加寂静,正如夏夜听蛙鸣。离床2米左右靠另一面墙边横摆着一张陪护床,老爸蜷在上面,已经睡熟了。

    一切都显得寂静又安祥。

    我依旧是睡地板。

    嫌早了睡不着可以翻翻带过去的几本书,一本历史随笔《原来如此》,一本宗教普及书籍《觉悟之路》。

     ●  ●  ● 

      2018年1月7日  晨  8:30

     老妹上周三打电话给我,要我找找人托话给主治医生,探病情,以及出院的具体时间。

    老妹说, 尽管管床护士长说老妈妈的各项指标都基本恢复正常了,主治医生也说病情已达到控制,已向好的方面发展,但没有给出具体确定时间,老妈妈这几天能下床,也能正常吃饭啦,你问问医生能不能早点回家去养?

    其实,老妹还有一些没说,但我也是知道的。一是老妈妈认为生活能够自理,不想待在医院可以回家去养,二是住院费也是一笔不小开销。

    于是我就打电话给一个要好的同事,因为我知道他有个弟弟在安徽中医药大学教书,是个教授,要通过他看看可认识这个医院的主治高医生,要句准确的话。

    那位同事回我电话说,他已经电话告知他弟弟了,跟我说了我的情况。还别说,弟弟老婆有个大学同学就在那个医院上班,更巧的是这个大学同学就在我老妈妈住院所在科室。通过这个大学同学联系到了高医生。他在电话中告诉我说,我和弟弟打过招呼了,我把他电话手机号码发给你,等你到病房后你俩直接联系。

     同事的弟弟很靠谱,我通过同事给我的手机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他短信回复说,他已托人和高医生打过招呼,询问过病情,咨询过出院时间,高医生回复说病情已趋于稳定,目出院养病观察期,要想出院问题不大, 具体情况你等他周一上班时再到病房当面去找他即可。

    今天一早,高医生果然过来查房了,待要走出病房时,我跟着他走出了病房,妹妹也跟在一边。

    在护士站门口将进入医生办公室,我喊住了高医生说:“你好,高医生,我是王**的朋友,前几日托朋友找过您,您看老妈妈的病情?还有老人家不愿意再待在医院,不方便啊,就想着早点出院啊,你看?

    高医生回复说,“我知道了。这样吧,还要等这两天拍片观察下吧,如果影片无扩展,回家养还是留在医院,你们家可以选择,那是病人家庭的自由。”

    我说,是是是,我知道了,兄弟,你费心了,留个电话,改天一起吃个饭?”高医生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老妹说,他的态度好像比之前要好些。我说,是吗,可是你感觉的?老妹说,不是。之前没看到他笑过,今天我看到他对你说话有了笑意。我说,打过招呼和没打过招呼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是个人情社会,某位名人说过,人到了中年,就应该有个在医院的朋友。

    再回到病房,妈妈一脸紧张:“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笑:“妈,你不要紧张,是我找他呢!他说你很快就会出院了,我想请他吃饭,他说不用了。”

     ●  ●  ● 

          2018年1月13日  中午    13:40

    老妈妈大便今早终于能够通畅了, 老妹是立了大功一件。

    问她过程,她说,“没有办法,我就亲自动手给妈妈掏的便便”。她说的很轻松,但我知道那绝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是个极难的过程,所谓的护士、陪护都不可能只有亲人才能做到的。

    护士?全程看护员?要我说,只有子女才是全天下最最最贴心的看护。

    这之后老妈每顿就能吃的更多了。

    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我到楼下老乡鸡快餐买了一些两大袋午餐上来,有鱼汤、排骨汤、蒸鸡蛋。

    老乡鸡是肥西人开的连锁店,有几道菜是老妹喜欢的,按照老妹的说法是吃出了小时候饭菜的味道。

    老妈妈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粥,一碗鱼汤,一根香蕉,两只猕猴桃,半个馒头。

    她的这种情况,给一直阴暗心情的一家人带来了好心情,此刻正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此刻正是午睡时分,老妈妈在病床睡得很香。

    我和老妹没事聊天拉呱。

    我说,隔壁病床是换人了吗?

    老妹说,原来那个妇女已转到重症病房了,现在这个男的,在家开摩托车被汽车撞了,损伤到了脑子。之前那个妇女听说是个精神病,出院后回家没几天又犯病了,这次一来就送到楼下重症病房去了,哎,精神病怎么治的好呢?

    是啊,这里是神经科,可不主要治疗脑部以及神经方面有问题的人吗,神经系统有毛病反过来念可不就是精神病嘛。我说,里边床的那个小伙还在啊?

    老妹说,他还在,他走不了,据说也是玩车叫汽车撞了,脑部神经受损致瘫痪,卧病床已有1年多了,和植物人差不多。你看到床下有个地铺了吧,那是他父母为了照料他都在这打了一年的地铺了。

    我说,是啊,1年多,只有父母对待子女是真心的,其他人哪行哟。

    老妹说,那位父亲也想的开,每天晚上还喝点小酒,就在病房里,搞的房间一股酒气。

    我笑笑说,他或许是要用喝酒来麻醉神经吧!

    老妹继续说,对面床上的大叔,头部都安装固定支架,听她老婆说,他为一家私人企业开车,这次出了交通事故,撞得不轻,据医生说,治好也是个植物人。所以她不想治疗了,准备拉回家等死,要公司赔点钱给她养老就行了。

    我说,好悲催,都一个比一个惨。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没有都有生离死别,待多了人的心情都会压抑。不过话有说回来,习惯了就好了,你看每天这么多年轻护士进进出出的,不都挺好?

    老妹说,是啊,我现在觉得这些小护士真心不容易。要上夜班不说,还会碰到病人家属投诉服务问题。还有,我那天小护士给对面对面床病人换传单,无意中让我看到了,那个病人身体那个脏啊,真的看到想吐。我想我要是那个护士可能会受不了的。

    我笑着说,是谁好像曾经想去考医学院,做“白衣天使”的?老妹说,少时的梦现在清醒了,没有进医院上班我并不后悔。我说,讲到病人家属投诉,刚才有个中年男人在护士站大吵大嚷,大喊大叫的,可是也投诉的?

    老妹说,是啊,投诉护士的服务不到位,好像每天都有。

    我说,我在一篇报道中看到说当下的医疗体系还不是一个市场化的市场,这个事实意味着,中国公立医疗系统的第一动力不是做好市场而是免责。他们的宗旨是尽力降低医疗事故率,所以你就别指望着微笑服务,温馨服务啦!

                                 ●  ●  ●

        1月14日   上午      10:005 

    这周以来,不断有亲戚朋友到住院楼来看望老妈妈。

    前几天父亲这一支的亲戚有老一辈的大伯、小叔,也有小一辈的的堂哥堂姐都来过了,还有姑妈家的表哥也来过了。 紧接着老妈妈这一脉的老一辈的几个大姨娘和小一辈的表姐表哥也曾来过。

    他们来去匆匆,只有一次老妹在楼下的土菜馆请了几个姨娘还有表妹吃了顿饭。

    今天我在来肥的动车上就接到老妹的电话,说今天最小的姨娘、表妹要来看望老妈妈。

    我到医院后约摸半小时就见到了来看望老妈妈的小姨娘和表妹。

    看到出小姨娘和她这个姐姐的感情挺好,就站在老妈妈病床边说着话,时不时握住老妈妈的手,扯扯病床的被单。

    她说一来感到很意外,二来又难过又高兴,然后鸡鸣狗碎的说着一些小事。

    我和她们母女多年未见,特别是这个小表妹,这么多年总共就见过3次面。

    为了不至于难堪,我没话找话有一句每一句的找小表妹闲聊。她在省内的一所大学二本毕业后,就在省城的一个大型超市上班。

     我在和表妹聊着的时候,老妹也在旁边,眼神有异样,似有焦急。

    姨妈和表妹逗留了一会就走了。

    老妹送她们下楼,回来后我问她刚才是不是有话说。

    老妈妈说,是啊,她是怕表妹向你开口,你面皮薄不好拒绝,担心假如答应后没有处理好闹出是非。

    老妹说,小姨娘家表妹你看到了,都快30岁了还没有婆家,可能因为人长相一般,个子也不高,人还老实。姨娘和老妈说了几次了,要你给她介绍对象。我就要老妈不要跟你提这个事情,要老妈回绝她们铜陵有啥好的,在省城发展岂不更好? 但我怕这个表妹见到了你会当面跟你提这个事情。

    我说,是这样啊,你说的对,省城当然比我所在的小城市机会多,碰到帅哥的机会也多。

     妹接着说,我是怕表妹提这个事情,结果她最终还是没有提吧。

    我说,是的。

    老妹说,那就好。

    我给老妈妈喂水,老妹在旁边点钱,整理亲戚们来的份子钱。

      我说,都包了多少?

    老妹说,一般都是500的,还有400的。就是大姨娘只包200元,我还记得前天来的时候仅拿出2张百元钞票,举过头顶还特别大声说道,这是老九(她最小儿子,小老表)的200。

    我问,那大姨娘自己可包钱啦?

    老妹说,没有。

    躺在病床上的老妈妈听到这,眼睛眨了好几下,我只能在旁边呵呵了。

    老妹继续说, 老父亲一生好面子,跟了多少人情,每年都花费不少钱,很多都是下一辈甚至还有孙子辈的,他是逢请必去。我都劝,那些人情跟的都有哄个用?还指望他们能还你情?

     我说,老爸他脸皮薄,又好热闹,人家一到家请他磨不开面子就去了。

     老妹说,这次亲戚也还有好多都没来。

     我说情份子出多少,来不来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能用这个来绑架别人。就像你做公交,中学生给你让座说明他们讲道德,仅此而已,不给你让座也没有啥不对,你犯不着跟他们较劲。

    老妈妈说,你哥哥人就是老好,和人打交道能吃亏。

    我说,吃亏有什么不好,吃亏是福,不是吗? 

     ●  ●  ● 

        后记

    出院并不代表着老妈妈的疾病就彻底没问题了,这段住院日子结束,开始了另一段保养生活。

    无论如何我们这个家,又迈过一道坎了,生活又回到正常轨道上来。正如医生所言,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没有做手术,没有留下后遗症。

     生活能够自理,无需住院。老妈妈回到自己家里, 虽然继续吊水,继续做CT,还要送给上次主治医生看片,但频次上少了许多。

    常规检查,从每天一次,到每周一次,到半月一次。

    年关的时候,老父亲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最近一次检查,胶片上没有了阴影。我们全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是幸福?医院无病人,牢里无亲人,这就是简单的幸福。

     今年春节回家过年,和妹妹妹夫谈到这次老妈妈住院事情仍唏嘘不止。

      这次仅仅住院花费约5W,后续申请医保还能报销回来2W多,因为一些所谓的进口新药和床位费用是报销不掉的。

    (插一句,关于所谓新药,除了私运和私用,我们过去近七十年不能合法用上最新的药物了,现在也一样)。

    这件事情却给了我们后辈一些启示,父母辈年纪越来越大将面临的健康、疾病、陪护问题,即如何让他们安度晚年? 解决和处理好这些事情, 当未雨绸缪。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2018.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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