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书的喜爱,我的确是有生俱来的。听父亲说,我们家也有“抓周”的风俗习惯,在“抓周”的时候,东西是摆在大炕上的,离我最近的是钞票和一方印章,象征着金钱和权力,后面是一把铁铸成的小手枪,还有秤砣和秤杆,总之象征着工、农、兵、商各行各业都有,唯独没有把书当一回事,炕头上放着一本破旧不堪的,从右侧竖着读的线装老书,是父亲在部队时买的。
我的“抓周”仪式开始了,父亲说我碰一碰这个,摸一摸那个,都没有拿起来,一直爬到炕头把那本破书捧了起来。家人都准备让我重新来过,父亲却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唉!就它吧!命中注定!”那年月知识分子不吃香,被叫成“臭老九”,不希望我抓什么,偏偏就抓到什么,冥冥中注定了我与书是一生的缘分。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拼命的学着写日记,老是追着老师问这问那,开家长会时老师就和父亲谈了谈,让家里有条件时多给我买几本课外书读,这样能提高写日记的水平。老师都是喜欢爱学习的孩子,虽然被我追问起来有些麻烦,但是作为语文班主任,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终于盼到了暑假。第一个星期父亲逼着我把全部的作业都写完,然后找也是老师的邻居大姐姐给看了看,说可以通过后,就开始带着我上山抓蝎子。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我抓蝎子,但知道蝎子可以卖掉换钱。整整一夏天,我被晒得黢黑黢黑的,然后得到了三套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当时我就感觉我是天下最富有、最幸福的孩子,任何人都没有我幸运。别的孩子都是以拥有多少本小人书为荣,我却宣布我有那些都是大学问成人才有的大书、古书、名著。
年少时的小伙伴,有一个和我有共同爱好,但比起我来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一次去他家玩耍,看到了一本关于王勃和滕王阁序的书,书并不厚,也不算大,非常想看,哀求了很久,就是不同意,最后我狠狠心,要拿我的一本《李自成》和他换,而且是我看完他的书是要还给他的,而我的书他不用还了,算送给他了,就是这样也没有借给我看,这让我记恨了他很久,每次说起来都是委屈和难过。
这本书一直没有再看到,就算去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图书馆和书店都没有再遇见。直到结婚后有一天帮媳妇整理书架,惊喜的发现了它乖乖的在角落里等着我呢。有一种得到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喜爱的东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但一定是在不经意中来到你面前的。
参加工作后,我近似疯狂的购书行为,家人和朋友都不理解。他们怎么会知道,上学时课文只要下面标注了节选自哪本书,我的心就开始发痒,读这本书的欲望就开始无限膨胀。我牢牢地记住了书的名字,它们就像种子一样,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开始扎根、发芽。疯狂的购书举动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我拥有了第一台电脑,这才变成另一种疯狂——下载,下载了无数电子书,收藏在各种文件夹里,直至今日,我的扣扣空间里,还保留着数不清的鸿篇巨著。
少年时因为家境不好,买不起书,没有那么多书可读,中年又因为生活所迫,四处奔波,拼命赚钱,根本没有时间读书。家庭中的老人、孩子,单位的领导、同事,社会上的朋友,这本大书让我读的够够的。到了现在又回到起点了,书又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昨天给孩子们讲“浩瀚”这个词,又提到书了,真是感慨万分。在书这个浩瀚的海洋里,的确想拥有一朵浪花。在书这个浩瀚的宇宙里,确实想探索它所有的奇妙。
我这辈子恐怕是离不开书了,家里的两个书架已经有些不堪负重,沙发上、床上,总是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本我在读的书,书桌上一摞一摞也堆起来几座小山,有一大部分都委屈地躲在了书桌下面。
读自己喜欢的书,犹如与高人交谈,单纯就是心灵上的慰籍。有时候,它就像直爽的朋友,毫不隐晦地给你提出意见;有时候,它又像忠厚的长者,谆谆教诲着我;更多的时候,它是我的知心朋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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