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在街上发现了她。她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与她身材不相称的蓝色上衣,一条带有补丁的黑灯芯绒裤,头发用一跟橡皮束起,手中拿着一白色的蛇皮袋,很熟练很专注的扫射着地面。地上的纸屑,矿泉水瓶都是她的宝贝,看她兴奋的样子我也被她影响着,笑了。她的样子好象小时候的我,母亲节省,我的衣服就和她现在这样,一件衣服穿五六年绝对不短。每天放学要浇菜、扯猪草或做其它家务,星期天就要去采茶或去山上扒柴。看到很多柴时和她刚才捡垃圾的神情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被她吸引着,跟着她走,忘记了自己本该去做什么。慢慢的,她的袋子越来越重,只能拖着向前走,我想上去帮她,看她害怕警惕的眼神又止住了,转身到小卖部买了两瓶太子奶。匆匆吃完一瓶,将瓶子摇摇“没有了,你要吗?”她把袋子放下,过来接我的空瓶。我蹲下,将手中的空瓶和没吃的那瓶一起递给她:“渴吗?我喝不下了,你帮我好吗?”她摇摇头,只接过空瓶。
“小妹妹,到废品回收站怎么走?我找一个人”
“你找哪家废品回收站?这儿有好几家。”她仰着脸,很迫切的问,生怕我说出来的名字她不熟悉。
“最近的一家,你带我去好吗?”她点点头。我把太子奶递给她,顺便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小妹妹,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找好久。跑好多冤枉路。”
她腼甸一笑又闻闻太子奶,舍不得把吸管插进去:“我原来吃过的。”
“恩,妈妈买的?”
她摇摇头,不知道是努力回忆太子奶味道还是努力在想买太子奶给她的人。我不忍打断她就默默地跟着她走……“是一个奶奶买的,他们对我可好呢,妈妈去了,他们就不要我了。”
“哦,妈妈不喜欢奶奶?”她突然像一只惊恐的小兔看到猎人一样,也许刚才她忘记了身边还有陌生人。
我只好岔开话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只摇头,一声不吭。
“你没名字?”她使劲点头。
“恩,没名字也不奇怪,我奶奶外婆都没名字的。”她停住脚步,清澈的眼神打出一个问号。
“真的,奶奶死时灵位就写着何疗氏。”她想了很久,仍然不说话。
一到废品回收站。她熟练的打开袋子,把废品一一分类,让老板点数、称重,计算。然后接过老板的三元六角钱很小心的放进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又拿着袋子跑出去了。
“老板,这个小女孩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她家是外乡人,五年前租住这附近的,男的做装修,女的生过一女娃没带活。还好前年养了一个大胖小子,去年这女孩才来到这镇上的,她没名字。”老板看我打听就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每个星期天都捡废品?”
“每天都送呢,跑两三趟,要没十元钱就不回去。”
“每天都送?不回去?”
“回去干什么?哪个女人真下得了手,作孽唷。”老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感觉仍然在看着那满身伤痕的小小身体。还想打听,老板张罗生意去了。
我慢慢走上街头,毫无目的的乱走……突然,汽车急刹声让我回头,在往来汽车的缝隙中,一小小身影正弯腰捡起一个矿泉水瓶。我连忙跑过去,牵着她的手向司机道歉。
把她牵到安全的人行道上,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你想读书吗?”她点点头。
“那姐姐送你读书,我们这就回家告诉妈妈。”
她使劲摇头,不肯去。我从包里拿出十元零钱给她:“够了吧?我们回去找妈妈。”
她想了很久,接过钱:“妈妈说每天交十元,帮我存着的,没有就打。”她说完背着小半袋废品带我去见她妈妈。
一个穿着大红花衣的女子很小心地喂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
“妈妈。”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汽车轧死的,这么早跑回来撞死!”话未落音,扫帚就铺天盖地打了下来。
“大姐,怎么不问就打人?”我连忙上去抢过扫帚。
“我打我女儿,要你管!”她把眼睛瞪着圆圆的,双手叉在腰上。
“大姐,你误会了,我喜欢你女儿,想负担她的学费。她这个年纪该在学校的。”
“她不读,你问她。”小女孩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看小女孩恐惧的眼神,我不忍求证。
“大姐,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我想换过话题再谈。
“她,她叫,她叫什么名字?你问她呀!”我一回头,小女孩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大姐,要不这样,你要带小孩,顾不过来,我和你女儿有缘分,我来带她。”我掏出证明自己身份和工作单位的证件,想获得她的信任。
她挥手一挡,证件啪的掉在地上:“要我女儿,先拿十万元。上次那老太婆拿不出十万,我就不给她。”
“十万?你卖女儿?”我一惊,问了一句最傻的话。
“没钱,装什么好人!呸!”随即,她把男孩抱进去,把我关在门外。
拣起自己的证件,叹口气往回走,走出街道口,两眼泪汪汪的小女孩正等在那里“我叫汽车轧死的。”说完就跑了。
望着女孩逃离的身影,我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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