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我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一直处于迷迷瞪瞪、半梦半醒的状态。虽然困得不行,但我有极强的求生欲,只能拼命抖腿或前后摇晃来维持清醒,实在忍不住了就往手背上涂些风油精。好不容易盼到下课了,我如蒙大赦,往桌子上一趴就开始睡觉。
也就过了一两分钟,一个同学把化学卷子带给我:“化学老师让你改错呢,待会儿自习课去办公室找老师。”
我正睡得香呢,一想到要爬起来改错,眉头就皱紧了。而且又不能在自习课上写作业了!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看那些试题。这实验到底该怎么设计啊?我想得头都疼了,也毫无头绪。这时吴然转过身来翻开书指给我说:“你看这个。”我正为难题而烦恼,头都不抬就说:“别打扰我,让我把题做完再看。”吴然似乎有一点尴尬,只好转过身去,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这十分钟我没有什么收获。在自习课上,我们这些选生化的人去办公室上了一节化学课,好容易把那些题目搞懂了。回到班级,发现人都不见了。我疑惑地走出教室,在楼道里看见了宋老师,就问:“老师,其他同学都去哪了?”老师说:“他们去操场上了。待会儿自习课你们去操场练练体育,这也是时间。”我“哦”了一声,来到操场。
操场边上已经有几个同学准备开始做仰卧起坐了。我看见还有空垫子,就走过去坐下,也准备开始做仰卧起坐。
不到一分钟,我做完了五十个,就开始环顾四周找人聊天。我走到吴然那里,问:“你还练习吗?”
“不想练了。”
“那要不咱们回去吧。”
“待会儿再说吧。”吴然说完这句话,扭头跟另一个同学聊天去了。我只好走回原位,但又不想接着做仰卧起坐。在操场的红色塑胶跑道上,初一初二的学生们正在开运动会。我无事可做,只好看比赛。
看着他们一个个努力地奔跑,我的心情舒畅了一些。我目测这些孩子跑得比我还快,心想他们已经可以去中考了。我跑得并不快,因此不怎么爱说关于自己体育成绩的事儿。嘴上不说,我心里可是常常会想我的体育成绩。每当我在语文课默写古诗,写到“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这句时,我总觉得“天狼”就是体育考试,而我就像是苏东坡。我一直向往着能在体育成绩上拿满分的那天。在跑步上,我和吴然倒是有些相像:短跑比较快,长跑不行。短跑比的是速度,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累就跑完了;而长跑还需要耐力,我每每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就被疲惫的身躯强迫着放慢速度,即使我并不愿意这样。
其实我比吴然还幸运一点儿,那就是我的仰卧起坐不需要再提高了。而吴然在一分钟内还要再多做几个才能达到满分。想到这里,我又往吴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居然还在那垫子上躺着呢,可够惬意的。有很多次,我都想问问吴然:你怎么就不能再努把力呢?你差一点就可以做得很好了啊!但是我始终没有问过,也许是怕这样的问题会带来尴尬吧。而且她看起来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也许并不需要更好的成绩带来成就感吧。但不能不说的是,这样的问题是不可忽视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四十分钟,老师来把我们叫回去了。看着同学们匆忙的脚步,我想起来在初一的时候,每次课间操结束,我都是看着这样的脚步一个人走回教室。从某一天开始,我和吴然一起走这段路程,一边走一边聊天,很是聊得来,满满地就熟悉了。那时候我们就跟一群小学生一样,休息时间光顾着玩,很少考虑未来的事情。现在的我们,虽然也还是孩子,但已经逐渐成熟起来。心思也细腻起来,并不像小学生一样,单薄得像一张纸,一眼就能看透。成长就是一个不断找麻烦的过程,我在心里念叨。
晚自习上数学。老师讲的题大都是很容易理解的题目——这也是合理的,一到晚上,大家都累了,精神状态就会相对低一些。这时候复习基础知识,正好保温。
终于到了自由分组讨论的时间,我把椅子往前搬,对吴然说:“我们写会儿作业吧。”“好。”今天的数学作业还是模拟题,倒是常规作业,难度不很大,只是要花时间。我从选择题做起,做了两道题后,偷眼去看吴然,她居然也在看我。她看见我的目光,就指着模拟题册问一道题。我看了一眼,是一道中档证明题,做题思路也都是常规的,就安心讲给她听。讲到其中一步时,我看她一脸茫然。她问:“为什么会得到这一步呢?”
我说:“这是书上的概念呀,老师当时还让抄过几遍的,不记得了吗?”我的话提醒了她,她连忙翻书,找到了此概念。“哦!我明白了。现在我可以继续做题了。”她如醍醐灌顶,翻开模拟题册接着写题。我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下:“我建议你先过一遍书上的定理定义,都记住了再做题。毕竟考试的时候是不能翻书的。”
“等有时间了我就会看的。”吴然答应着,没有停笔。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开始接着做题。
在晚训跑完800米后,我坐在草坪上休息。凌雨就坐在我对面,她低着头看地,用手轻轻拨着草丛中的橡胶颗粒。我看着那些小黑颗粒弹起来又落回草坪上,心里什么都不想,感受着夕阳余晖的沐浴。
凌雨抬起头看向我:“怪不得那些悲伤的诗词都把时间安排在傍晚,这个时候的确容易引出人们的忧伤。”
我开玩笑说:“哦哟,我可没见过这样的你!你可是我们班最优秀的人,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你要是穿越到《红楼梦》里,绝对是宝姐姐,怎么会是愁绪满怀的林妹妹呢?”
凌雨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又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哪里会因为落日就悲伤呢?”
我忍不住问:“你想什么呢?”
凌雨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在想,初中是朋友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按说应该会一直好下去,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一直好下去的道理。要是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了,联系就会少很多。要知道,许多同学正是因为朝夕相处,才逐渐成为好朋友。既然交往时间是友情的基础,那这时间必然也是不能缺少的吧?”
我从脑海里搜寻话语,来评价这件事:“依我看,你的话是不全面的。是的,同班同学成为好朋友大半是因为常常相处在一起,所以变得很亲密。但是,不是你举个例子说它对,这件事就是对的。我只要举出一个反例,这就错了:我们是初一开始成为好朋友的吧?那时我们比较能聊得来。现在初三了,你也挺忙,我也挺忙,没有大块时间闲谈了。但在我心目中,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听了我的话,凌雨带着点笑说:“我突然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忽而又敛了笑容,“现在我们联系得少,可我们毕竟还是同学,至少能经常见到彼此。高中……就不一样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有一种说法,强调友谊需要势均力敌。我很赞同。你看我之前和你差多少?什么都比不上你。可是我现在正在努力成为更好的人。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赶上你的,你小心着点!”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着她。凌雨还没说什么,我就先笑了。
“你呀。”凌雨用手指轻轻一点我的额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呢,我觉得你心态特别好。”
我见凌雨去背了书包往学校门口走,也赶紧背上书包追上去。“多谢夸奖,希望你也能保持一个好心态,这样对身体也好。”
“我会努力的!”凌雨说完这话,把手握成拳头,竖在胸前。夕阳已快尽了,冷风开始吹了,我们的影子被拉得更长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感念不已。即使是朋友,也很少讨论这样严肃的话题,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一些闲话,说完转头就忘。可是凌雨把这样的一个问题,直白地展现给我看。
在说这些话时,我们切实地解决了一个问题。虽然它与现在的生活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早晚都要解决。本来因为我和吴然之间好像出现了一些障碍,我觉得心里不大好受。但在结束对话后,我感到自己的心情好多了。我相信我和吴然之间的问题一定也会解决的,就像刚才一样。
因为我心情舒畅,写作业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多。窗外的明月,也让我感到清凉的芬芳。在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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