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栗子树

我家门前有两棵栗子树，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很大很高似乎要突破苍穹的样子，但是等到我长到20岁，感觉这两棵树也并没有和小时候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很高但是却没有变更高。

我问我爸是什么时候种的树，我爸说当年我家住的这一片算得上是村头，没几户人家住在附近，当年房子落地之后周边都是荒地，就种了些树，那两棵栗子树是长得最好的，其他的果树大多不高，只有栗子树在最初几年就蹭蹭蹭往上长，树干高直，枝丫密宽，阳光透不下来。

我喜欢栗子树因为夏天的时候坐在树下是真的很凉快。小时候很有一种自我财产的守护意味，因为树就种在路边上，很多人喜欢把车停在树下避免阳光晒坏了，我就会隐隐不快，希望树能砸下一颗栗子，给车砸出一个坑来，让他们占我家的栗子树的地盘。

但是最让人喜欢的还是栗子树能长出栗子来。小时候栗子带给我很多“虚荣”，因为树就长在路边，很多时候栗子还没熟，就有一些孩子拿着竹竿子打栗子，我一旦知晓有人胆敢偷我家的栗子，必然要像将军一样冲过去，捍卫自己对栗子树的所有权。

因为等栗子树自己一颗颗掉下来时间跨度实在太长，因此一般都会在栗子树大概成熟的差不多的时候拿上杆子全家打栗子。很多栗子外壳已经开了口子，一打很容易下来，有的栗子还不是很熟有时候打好久也打不下来。我当时只负责捡，套上纱手套，最怕脑袋被掉下来的栗子打到。新鲜的栗子脆脆的，味道甘甜，有些嫩的咬下去还一口汁水。

栗子一般都是水煮，煮完之后的栗子口感就是面面的了，甜味也更大了。后来我妈自己研究出了一个做栗子的方法，就是先给栗子用刀开个口子，然后高压锅里面放油，烧热之后把栗子放进去，盖上盖子，把盖子上面的塞子拿掉，然后就小火，一直摇锅子，把栗子摇熟了，因为没有水，味道更甜，和街上卖的糖炒栗子比起来，味道也不差的。

我家栗子树招蜂，有一年树上多了一个很大的马蜂窝，因为是路边人来人往，马蜂飞来飞去很不安全，有一次我妈还被蛰了，半个多月才好。因为是有毒的蜜蜂， 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一天凌晨，听到树下闹哄哄的，早上起来才发现马蜂窝没了，之后听说是附近工厂里面的工人，在他们家乡，马蜂窝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好菜。他们拿烟熏把马蜂制服了，也是很厉害呀。当时我有风湿性关节炎的一些症状，当时有个土方说吃蜂的幼虫可以好。我妈在树下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马蜂窝的残骸，还真给她找着了，里面还有三四只幼虫，又白又嫩的，在蠕动。我表示接受无能。我妈最后给我炸了，撒上盐，和薯条一样，味道还不错。

大学的时候，栗子熟了，我妈会打电话说给你留了些，冻在冰箱里，过年吃。寒假回家，冻过之后的栗子没有新鲜的栗子好吃，但是还是每年都会按照之前的方法用高压锅摇栗子吃。

去年过年回家，栗子树没了，问我爸树呢，我爸说村里挖污水井，从这边过，然后把树挖掉了。

小时候种的很多树都砍得砍掉了，要么荒掉了，看着眼前光秃秃一片，第一次深刻觉得物是人非、时光流逝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