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叫我高高
无数次,我愿意看冬雪如羽般在寒夜里漫天而下,又喜欢在盛夏夜晚,听庭院梨花,簌簌坠落的美妙,或者,在云朵压的很低的时候,被屋檐上茅草所蒸腾的雾气所惊艳。
我想,如果人们愿意安静的坐下来,拂去一切尘世严霜,用一颗初醒的心,来叫醒耳朵,听一听草木的心,一定可以听一冬的故事,比一千零一夜还长。
一株草木所经历的繁华与苍凉,炽热和冰霜,希望和绝望,出生与死亡,比每一个人的经历都远的多。
就去田野里看花,看草,看白水如练,轻舟如叶吧。在我的眼眸里,春染花香,听风十里,观雨廊前,都是一种人生最美的境界。
我希望,我的眼眸装了一个孩子看世界的欢喜,也盛满了一个老人告别世界的忧伤。
听风十里,观雨廊前,是一种人生最美的境界。一个孩子,会怎样看世界呢?
清晨的湖水是凉的,山像翠竹一样绿,骆驼一样连绵,烟柳都是天上垂下来的绳子,就伸出手指去抓绳子,去荡秋千,叶子像小船,一绳子的小船倒挂在柳枝上。
月亮会是甜的吧,奶黄奶黄色的,在满是星晨的星河里会不会融化了?云当然是棉花糖,好大一团,哪一个小仙女举着她,满天空跑,找也找不到,黑云就是老巫婆,白雪公主都被她抓走了,一整天都在落泪,泪滴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怅惘。
或者去人间走走。集市上的花布像被风拂过的田野,扁平扁平的,糖炒栗子看着怎么像山羊拉的粪球,又奶香奶香的,煎饼是圆月吗,一整块一整块从月亮的脸上抚摸下来,月亮就瘦了。
地瓜是搞笑的大虫子吧,天一冷,就钻进烤炉子里去,天愈冷,愈加香甜,要不,怎么大雪纷飞,手脚都伸不出的时候,就想买烤地瓜吃呢?
大人们太有意思,连鸟的蛋都能煮的吃,鹌鹑蛋,一锅一锅的都在副食沿街的铁锅里,而不是树上一堆一堆的鸟巢里,鸟儿们丟了自己的蛋,会满世界找吗?我想会的,不然,整个冬天,我都能听到鸟的聒噪。
天上飞的,不在天上,海里游的,不在海里,小青虫来不及蜕变成翩跹的蝴蝶,小螃蟹无法举起双钳,去吓唬一枚刚伸舌头的贝壳,它们都在菜市场的箱子里,而一个孩子似乎更愿意看见天上的鸟,哪怕是一支翎羽从天而降。
再去花市看看,一堆花枝招展的孩子,公主,男爵,都被栽在盆里,点头朝你笑。杜鹃花伪装的真好,杜鹃本是鸟,止春啼血,化血成花,而雏菊又像一捧星河,晃的人眼睛生疼。
还有两小株小草莓秧,你伪装成绿植的样子也太好,当真让我认不出你是结草莓的?
听风十里,观雨廊前,是一种人生最美的境界。初心不染,是怎样的快乐呢?
房子都低下来,有青瓦,有窗棂就行,推开窗,整个月亮都是你一个人。
树木都回到森林里去,一丛丛的深林里依然住着一位守护山林的神灵,人们不要去砍他的头;独角兽还是在幽深的山谷出没,每一脚下去都开出花,生出小草,连脚趾丫都是,漫山皆绿;鱼网也只捕到金鱼,从此就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
车子还没有出现,你去见一个人,要带上三四天的口粮,翻几座山,涉几条河,看见她的那一刻,这个世界都是你的。
其实,你就是风,亦是花,你是海,亦可以是山。
你去山上迎接风,风就吹开你的花裙子,你的乌发枕过一条清河,那条河就永远恋着那个有着青丝般的姑娘。
你向山林歌唱,鸟儿也向山林歌唱。你唱出一阵落雨,鸟儿会不会躲进你鸟窝般的头发里,聒噪你唱的太过猛烈,或者走过满是毛栗的丛林,惊醒了一只熟睡的长尾松鼠,它就用毛栗壳,正好砸中你的头。
这都是我所经历的,多么奇妙。
当我低下头,不仅仅向美好的事物低头,更是把自己当一粒尘土,初心望尽山河,山河就为我,水墨丹青,回眸成画,一语倾倒。
最初的样子,我们的样子,世界的样子,都是爱与仁爱的样子。
我想,我们不必再去争夺什么,倚花而眠,作云外想,就是人生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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