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被子

今天阳光灿烂寒风凛冽，是晒被子的好时候。

从储物柜里取出被子，才想起来这床棉花被已经很多年了。忽然想起，小时候拆洗被子的事情。

儿时每到秋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风的日子，村里的妇女总是不约而同地拆洗冬天的棉被。

那时，一睁开眼，就被母亲赶下炕，母亲做饭，我拆被子。一把剪刀，挑开线头，一条条地抽出来，顺在炕沿。那时穷，棉线都要重复利用。被子褥子，里子、面子分开，扔在炕头，棉花套子拆出来，像拔了毛的鸡，瞬时就被我撕成一团团的棉花疙瘩。搞破坏往往是小孩子最爱干的事情。

吃完早饭，母亲开始洗衣服，一群妇女把洗衣盆摆在各自家门口，边干活边聊天。

洗完后，在各自家门口树上，栓根绳子，把被面晾起来，花花绿绿，迎风招展。也有挂在村口地头，村外风大，太阳足。

太阳高起，露水散尽，地面热了起来，各家抱着晒席，铺在村口，铺在田间小路，实在没地方，也有铺在麦田里。然后把棉花在席上铺开，晒着。席子四边往往压上砖头，席子平时都是卷起来放的，棉花的分量轻，自重不足以让席子平展。为了不让棉花被封吹走，所以大家都挑在没有风的日子晒，时不时地翻一翻，搅一搅，各个方向都晒到。

有时，村里会有弹棉花的来做生意，一般都在午饭后，棉花套子晒得干了。他们在村中搭起台子，叮叮咚咚，棉絮乱飞。大人小孩围成一圈看热闹。

棉花弹过之后，很暖和，但那时大家都没钱，做得起的人并不多。

后半晌，洗好的面子里子都干了，那时都是纯棉布，我们叫土布。面子是花布，里子是白布。洗好后会收缩，直接缝不到一起，不是里子长就是面子短。所以里子干了以后，两人要使劲拉，像拔河一样，不过同时往后倒，用冲击力将里子拉直，拉长，嘣嘣之声不绝于耳。

缝被子的时候，先铺里子，再铺棉花，再盖上面子，然后就开始缝。有时小朋友也会帮忙铺棉花，哪里多了撕一点，少了补一点。学步的孩子最喜欢在里面爬来滚去。但棉花铺好，面子铺好，再来打闹就要挨揍，下来就是女人们的飞针走线了。

天凉之前，所有的被子会处理完毕，妇女们又开始忙活晚饭了。

那时秋天就是这样过的，天气不好时，在家剥玉米；天气晴好，拆洗被子，缝棉衣，纳棉鞋，准备过冬。家庭主妇的贤惠与否，从家人的穿戴上都可以看得出。

那时农村的妇女，总是忙忙碌碌没有一天空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