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层上面的春阳,淡淡的照在住院部的几栋高楼之间。
6号楼和三号楼中间的狭长地带,被布置成了一个花园,窄窄的石径在花园里面蜿蜒,尚未苏醒的小草,在寒风中摇着去年的枯叶,柔软中未免有些凄凉。这与春的欣然多少有点儿不太合拍。
吹着草的风同时也吹拂着早梅,石径两旁的花圃里面,这里那里地几株梅树上,缀满了报告春的消息的花朵,疏影暗香地撩拨着人们的眼神。羽绒衫厚围脖还裹得严严实实的呢,春的节令已然来到了身边。
南京,曾经是四季分明的地方,现在却不一样了。
365天十二个月,南京人的棉衣和短袖,分别占据了五个月,余下的两个月,聊做安慰似的分配给春和秋。
读懂南京的四季,关注四季花开,仿佛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径旁的长椅子,被擦的干干净净,也许这就是医院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他早早地偷跑出来,坐在这里等待着。护士跟着他跑下楼来,连声喊“你怎么又出来啦!疫情期间住进病区就不能出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啦?”“没事的,我老伴儿一会要来看我,你们不让她进病区,我不下来怎么办呢?”
他这样说着,心里有点别扭,“什么老伴?年轻着呢!”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老,七十有余了可心里觉得自己永远49岁。所以顺理成章就认为老伴不能称作老伴,是什么呢?从来没有想过,反正就是那个她。
这次,他因为双腿乏力挪步困难,被迫住进医院的。
想事儿的同时,他的眼睛扫过那条进来的必经之路。路口有个小房子,挡住了视线。
追出来的护士见劝阻无效,伸手拽他的衣服,他却拿定了主意不回去,反过来安慰劝说“没事儿的,我们家的人身体都很正常,不会带病毒的,我保证!你回去吧,还有那么多病人要你照顾呢!”
“那你自己注意啊,下不为例!”无奈之下,护士只好退了回去,对他的意见全都摆在了脸上。
护士走了,他低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长凳,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个头儿不算太高,但却显得挺高的,因为瘦;年龄不算太大,却是皱纹满面、门牙稀少。而且多年抽烟的习惯,将他的牙齿弄成了黄黑不清的颜色,从他身边走过,烟熏的味道标识着“这是一杆老烟枪。”
可不,就在等人的一会儿,一个烟蒂刚丢掉,又伸手去拿第二根烟卷了。
可是昨天门诊医生说了“你的问题跟抽烟有很大关系!” 他只是隔着口罩张开黑洞洞的嘴傻笑,并无“悔改”的意思。
这会儿他伸进衣袋拿烟的手,临时改变拿出了手机,给老伴儿打个电话吧!
“你到哪里了?我在花园凳子上坐着等你呢!”“哦,看到你了,你回头!”
她终于来了,从城市的东北方向,地铁换公交地辗转而来。
她其实也不年轻了,花白头发自从疫情以来就没再染过。所以和你同龄人比起来,她倒是有些显老的。因为别人都加工过头发,大家都是一头乌黑,年轻模样。
呢子做成的黑帽子,压的很低,脖子上绕了两重围巾,隆起在领子上的围巾,从后面将帽子顶了上去,再加戴着口罩和眼镜,就是遇到熟人也很难认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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