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风不算大,清清冷冷的,小区里的灯很暗,我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踢踢踏踏走到小区门口去见谢历历。
他头发凌乱,嘴里有脏话,总是笑,我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喝了酒。可能是了解一个人的确是需要时间吧,我不知道别人用了多久,反正我用了六年。
我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他说走,车上说。
我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他掏出打火机点了一颗烟。
我说有事吗小谢,没事我回去了。忒冷了。
他吞云吐雾,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今天去见她爸妈了。
如果说是我忘了当时的感受,不如说是我不想承认自己的矫情。
我说哦,恭喜啊,看来是好事近了。
我们曾经和大街上的任何一对恋人一样,相爱时牵手拥抱,四目相对皆是浓情蜜意。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对方,不留余力。
可后来,就变成了吵架也要歇斯底里。
羁绊六年,我们都疲惫了。道歉的话懒得讲,温暖的事也懒得做了。
我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个场景,车里是弥漫的酒气,车外是清冷的秋风。我们都很安静,不吵不闹,像两个真正的大人。
“我太乱了,真的我脑子里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小谢一边说一边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我说有啥好说的啊,不就是你马上就要进入人生的另一阶段而我还是孤家寡人吗,有啥可炫耀的。
他说他压根儿没这意思,说我是小人之心。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来找你了,真的,我喝了酒遮了车牌子来的。”
“我知道。”我的确知道,不仅是鼻子告诉我的。
然后是无尽的沉默。说起来有点落俗了,我竟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他最爱火锅里的宽粉,爱喝冰过的橙味美年达,想起那六年里的笑和泪,所有好的和不好的,统统涨潮般涌现出来。
他说曼笛,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笑了,我说你是电影看多了吗,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再想想。”他又点了一支烟。
“那就祝你幸福,以后别打扰我了。”说完我拉开车门下车,走进了小区。
我走得很慢。我感觉我快哭出来了想要走快一点却又不可抑制地走得很慢。
我听见他发动汽车的声音,回头看,谢历历走了。果然是秋天了,天气冷得突兀。
回到家里我收到谢历历的短信: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关了手机,静静地躺在床上。
说不在意是假的。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那六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变成一个浅淡的痕迹,不明显却抹不掉。
曾经我爱过的男孩,从此要越走越远了。我想祝他以后的路一帆风顺,但还是哭了。
我与他,聚散都在风中。
过往云烟,一吹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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