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疏一直都记得,那是莫雨惜四岁的时候,抱着玩具熊始终不肯叫他一声“爸爸”。直到有一天他在门外听到妻子张毓问到。
“囡囡,你为什么不叫爸爸呢?”
“因为我看到他打你。”她的眼睛亮亮的,“妈妈,我会快快长大,这样他就不敢打你了。”张毓把女儿抱在怀里,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还很疼?”
“不是的,妈妈不疼的,囡囡,妈妈是高兴,我的囡囡长大了。”
莫行疏在门外却是怒火中烧,此时的他正是事业上升期,在外喝酒陪客户是家常便饭,回家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他给她们娘仨钱花还不够吗?他只是在妻子的顶撞中忍无可忍时才会动手打她,即便是打了她,那也是她活该。莫行疏越想越气,索性摔门而出。
接下来莫行疏与秘书黎丛开始拍拖,俨然忘记了家中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老总恋上小三的事在当年的Z城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张毓只好跟他离婚,莫行疏强行要了莫雨忱的抚养权,只把莫雨惜留给了张毓,张毓带着莫雨惜一直在A城的姥姥家,就这样过了十三年。
要不是一场车祸恐怕这辈子莫雨惜都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张毓在开车下班回家的途中与逆行的货车相撞,车体爆炸,最后烧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莫行疏听到这个消息,急忙赶到A城,张毓的父母因为失女之痛双双住院,只有莫雨惜一个人在打点着妈妈葬礼上的一切。
“囡囡。”莫行疏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十分心疼,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女儿了。
莫雨惜转过身看他,莫行疏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噙满泪水的眼睛里有愤怒,怨恨,痛苦,眼圈有些发黑,她像个小兽一样狠狠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他撕咬到稀碎。
莫雨惜没有扑过去,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叫我囡囡,只有我妈妈这样叫我。。”然后转身走掉了。
莫行疏愣在那里,他纵横商场那么些年,从未如此窝心过,直到李泰利过来喊他,他才回过神。
下葬的那天,忽然下起大雨,莫雨惜看着他们把妈妈的衣服首饰放在墓中,一铲一铲的用土将它们埋住,她的心里难受的要命,这个世界上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没了,最疼她的人没了,那个自己吃咸菜也要给她做可乐鸡翅的人没了,她的心痛如刀绞。她看着石碑稳稳的压在土上,她知道这个石头是要隔绝她与母亲的一切,她终于坚持不住。
“妈。”莫雨惜撕心裂肺的喊到,她冲到墓碑前,抱着冰凉的墓碑放声大哭,也不管雨大不大。
“惜惜。”莫雨忱拿着伞跟着妹妹,替她挡着雨,他知道他可以挡住这外面的大雨,却挡不住她心中的雨。
“妈,不要离开我,妈,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只要你回来,妈……”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开始默默的抹眼泪。
“惜惜,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在天上会难过的。”莫雨忱抱着妹妹,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哥哥,哥哥,我们没有妈妈了。”莫雨惜抽泣着说到,“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她紧紧的抓住莫雨忱的衣服,用尽力气攥着,仿佛这样她能离妈妈近一点。
莫行疏远远的观望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他在想,如果自己死了,他的儿子和女儿会不会也如此伤心。他摇摇头,许是不可能了。
“安排好惜惜和她的外公外婆。”莫行疏对李泰利说到。
“是,先生。”
后来莫雨惜一直不停的学习,完成了妈妈张毓生前的夙愿,考上了C大的外国语学院,妈妈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外交官。
莫雨忱因为一直在爷爷奶奶家长大,与莫行疏也不亲近,基本不回现在的家里,他大三与好友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莫行疏帮他在暗中打点了不少,总算步入了正轨。莫雨惜来到Z城只能投靠哥哥,外公外婆有保姆照顾她很放心,她开学前一直住在莫雨忱郊外的小公寓里。
莫行疏收起自己的回忆,整了整衣襟,终究是他的儿女,以前的都过去了,他还是疼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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