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随笔 十八

读诗词，使胸有锦绣，让心容万川；让自己不空，使人生不寒。

十八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卜算子》是苏子瞻在元丰五年十二月（1082年）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在寓居定慧院时所作，官场坎坷，仕途失意，带着悲凉心情夜不成眠。此词着眼在“孤”和“冷”，蕴在“拣”字。上阙人中见鸿，下阙鸿中见人，上阙幽中带静，下阙寒中叠冷，整篇孤中加独。起句“缺月挂疏桐”，一幅悲凉寂静的意境当即融散出来，即便千年后的读者坐在暖阳中也能感受得到。孤在寂寞，冷在高傲，一句“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虽是寂寞，但拣尽寒枝，亦不肯栖，宁可寂上加冷，其中孤傲之心皎然而出，境界如天上之月。无怪乎黄庭坚在《山谷题跋》中说“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此”。此曲只应天上有！

面对官场沉浮，人生起落，如何在落魄下僚中不沉沦坚守初心，不居高而喜，不处低而悲？苏轼在一贬再贬的官涯中，开始了黄州惠州儋州的平生“功业”，此词有着孤傲之心，至达到宠辱不惊豁达旷度之人生态度的高点，已经有了嬗变之基。一蓑烟雨任平生，此心安处是吾乡！

感于此，作《鸿雁》诗（押新韵）一首：

不唱赞歌不唱假，

亦无媚意亦无欺。

寒枝拣尽身栖冷，

白骨哀声热血啼。

注：《诗经·小雅·鸿雁》：鸿雁于飞，哀鸣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