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行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它可比现在的小汽车还金贵。谁家有辆自行车,会惹来左邻右舍,甚至路上行人极大羡慕的。放学回家,看着同龄的伙伴在大人看护下学着骑车,眼睛就跟着他们转,总想着那个跨在自行车三角格拉里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这样的机会很快来了。我上小学三年级那年的初秋,大姐找了个对象,每次来我家,他都会骑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他人很随和,还亲自教我和三姐学着骑车。经过几日练习,我终于可以在大人的看护下,勉强骑行了。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我看见自行车又停在大门洞里,便把书包往石墩上一放,兴冲冲推着车子出了大门。来到大街上,左脚踩在脚蹬上,前后蹬了几下,车子平稳的前行了,便小心翼翼把右脚伸进梁下右边的脚蹬上。开始只敢蹬半圈,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上下轮换。等车子平衡了,试探着蹬圆,右脚向下划圈的时候,车子极易向右倾倒,这个时候,就需要握车把的手用力把车子保持平衡。还好,划了两个圆圈,车子很平稳地向前行驶。胆子便大起来,继续蹬圆向前,随着车速越来越快,成功的喜悦包围了我。只感觉耳边呼呼生风,看到两边的房子迅速后退,心儿也随之飞翔起来……糟了,快到村子北门口了,前面是高高的土墙,我停止了脚上的动作,可是因为惯性,马路稍微有点下坡的意思,车速并没有很快降下来,眼看就要撞墙了,着急的我一下把右脚踩在地上,企图用脚与地面的摩擦使车子慢下来,直至停下。岂料脚下有些许碎尘沙,有点滑,车子在我的慌乱中,最终倒向右侧,我也紧贴着它摔倒地上。倒在地上,头是懵的。“成功,喜悦,飞翔”,仿佛一场梦。想不明白,人家都能立即停下来,我咋不能?刚才车子快倒地时,似乎听见有人喊:捏闸,捏闸。对呀,捏闸,车就慢下来了。真笨哪!慢慢爬起来,没有顾得上膝盖上渗出的血,赶紧检查自行车,还好,没有摔坏,不然,见了车子主人多少有点难为情,母亲大概也会责怪的。重新推起自行车,往回返,还没有骑到家门口,早有好事的小子跑去告诉了母亲,他们看到我返了回来,便停下了脚步。刚下了车,母亲便跑过来,帮我看伤口,一个劲问“疼不疼”。见没有责怪,我才感觉那渗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嘴一撇,泪水掉了下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孩子总是不长记性的,膝盖的伤口刚结了痂,我早又骑着车子满街跑了。
大概上五年级时,父亲买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这下,可把大家乐坏了。只要车子不上锁,它是没有机会休息的。父母让上街买东西,我和三姐总是抢着去,因为可以有车子骑。过年走亲戚,也不用走路了。尤其是大姐嫁到了离家十多里远的高都,提上重重的篮子,走路得足足一个小时,别提有多累了,这下可都轻便多了。
上初中了,进了学校的体育队,我更贪玩了。骑自行车也是我和伙伴们一种游戏的方式。星期天,大家约好去外村同学家玩,骑上自行车便出发了。可不是人手一辆奥。我们一般三个人骑一辆。除了“驾驶员”,前面梁上做一个,后座坐一个。而且很淘气的,像杂耍。骑车的人上了车,左手撒把,一个人便瞅准前梁,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坐在了前梁上,后面的人才跳上后座。一路上,骑车的与坐车的,不断更换角色,玩着便到了目的地,开心无比。
当然,我也不是一味地玩。因为母亲没有学骑自行车,所以农忙时,我也会充当“驾驶员”的身份,载着她田里家里两奔波。农闲,她去捡碎铁,卖钱贴补家用。我也会利用课余时间,去帮她把碎铁拉回家。我们把沉沉的碎铁口袋放在自行车上,然后一前一后,我把“舵”,她在后推,往回走。遇上上坡路,车子直往后倾,不用点力气,准能来个“人仰车翻”。现在想想,幸亏那会儿在体育队锻炼了两年,不然,几百斤的笨重袋子,我还真不一定能帮母亲推回家。
二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谈恋爱。这时已进入九十年代,摩托车开始风靡大街小巷,可是男方家境一般,只有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它见证了我青涩的恋情。月光下,我常常模仿上学时的淘气样子,要他左手撒了把,然后我轻盈地往前梁上一跃,张开双臂,做飞翔状。结婚时,妈妈的陪嫁里有一辆“赛车”。是当时最流行的样式,车速比普通车子快一些。骑行时得哈着腰,虽不能载人,但也蛮好玩。后来,因为怀孕生子,就很少骑车出去玩了。
九十年代后期,因为工作需要,我调到外村任教。为了来回方便,我们省吃俭用,买了一辆摩托车。把头盔一带,感觉自己像个漂亮的飞行员。学校大门在40度的坡上,左右侧各有一个小门,只有大约一米宽的距离,从小憨胆的我,竟也敢直冲而上,从小门进入。现在想想,真是年轻者无畏呀。
现在,我驾驶着轿车出入奔波。虽然小区门口也有公共自行车可骑,但在城市生活中,总觉得它过于单薄,也只限于锻炼或代步救急而已。
曾经的自行车,在童年时带给我满足与喜悦;少年时它既给我带来玩耍的欢乐,又承载了生活的重担;青年时见证了我爱情的甜蜜,与生活的琐碎。现在,一切美好与不堪都随着它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留下的只有涩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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