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人间(二)

2017年  9月23日  星期六  雨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赶路，难免有“秋风秋雨愁煞人”之感。而我日日在家，却是很享受。枕着雨声入睡、拥着雨声醒来，又在雨的呢喃中或幻想面包、或幻想爱情，然后写下这些或安暖、或微凉的文字。

有个广告说：“下雨天，音乐跟巧克力更配哟。”几曲班得瑞、一杯咖啡、几块巧克力，是我的标配。

这样的时刻，很自由。有时，我很安静，整个世界都很安静。有时，我蠢蠢欲动，或者，跃跃欲试，对爱情。“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只是，我不知道“青青子衿”在哪里？我不知道为谁沉吟至今、沉吟给谁听？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刻，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或许，快乐与不快乐就像一幅太极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阴阳相生相克。欲望是痛苦的根源，也是凡俗快乐的根本。所以，我们总是痛并快乐着。

所谓“无欲无求”，达到这个境界的，要么是大彻大悟者，要么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他们都对美食也不感兴趣、对异性也不感兴趣，“人之大欲”或者“小欲”，他们都几乎没有。所不同的是，前者已然超脱，就是所谓的“禅定”、“法喜满满”——虽然这是什么样的境界，我是不能体会的。而后者，依然沉溺——沉溺在自己的灰暗世界里，不可自拔。他们没有了欲念，对这个世界不再表现出好奇和兴趣，往往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而我只是一个俗人，并不想超凡脱俗。虽然我是信佛的，但将来死后，是否要去极乐世界，我还不十分确定。我在小说《生死相随》里曾经写过，翁嘉伟在死后，他的灵魂遇到了三个神，一个是观音菩萨、一个是上帝、一个是奎师那，他们都让他跟自己走。而他却提出了三个问题：“西方极乐世界可以谈恋爱吗？”、“天堂里有唐人街吗？”、“奎师那的星球有现代文明吗？”其实这三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极乐世界虽好，如果不能谈恋爱，整天就是念经念佛，恐怕也无趣得很。关于天堂里有没有唐人街我不确信，但现在信上帝的中国人也颇多的，或许有的吧？但灵魂的归宿问题，总无证可考。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不会再回来告诉我们。关于奎师那的星球，我所知更少得可怜，只看过一点《薄伽梵歌》，里面略有提及。

其实我觉得，还是这个人间，是我比较熟悉的。人间的每一片我见犹怜的小草花、每一场优雅的雨、每一场初雪，都让我怦然心动。更不用说，还有我已经得到的、或者正在向往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包括亲情、友情、爱情。虽然这人世间不完满，但我仍留恋人间啊。虽然，我害怕生的挣扎和死的苦痛。

此生，只愿做一个俗人，在俗世、看俗尘。

留恋人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