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假行僧!一顶毡帽,两尺黑布;邋遢龌龊,胡子拉扎;随心所欲,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走在路上,我属于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风景,而我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我鼓动出心中的侠客豪情,幻想自己就是萧十一郎,率性而为,了无牵挂,浪迹天涯。
我徒步在原野上,享受日光和煦,聆听清风吟语。我爱这茫茫草原,我爱这青山绿水。我喜欢躺在舒软的草地上,嗅着夹杂着牛粪味的泥土气息,联想牛羊一口一口吃草的样子,既羡慕它们无忧无虑,又担忧它们老吃这草会不会营养不良;我喜欢坐在山岗上,看着夕阳照耀着整座城市,听着游吟歌手的民谣,感受他们的悲伤与哀愁;我喜欢站在星空下,听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看着远处隐绰的屋灯,猜测房屋里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说些什么;我喜欢徒步在干涸的河床上,沙砾溢进鞋里,我的脚感受那温热沙子所饱含着的太阳能量;我喜欢坐在卡车的货斗里,耳塞里放着浪人的歌曲,我揣摩浪子的心声,忽然觉得远去的山是那么的苍凉;我喜欢嘴里嚼一根草枝,哼一些特别无聊的“俗”歌,牙齿咂摸出的丝丝绿汁浸到腮帮,我享受这甘爽;我喜欢看群马狂奔,马嘶声对我有召唤作用,我也会跟着吼叫;我喜欢拉着阿婆的手,跟着她一起念诵那些有着神秘力量的经文,我会学的很认真,我认为学会了可以觉得自己很牛,可以念经来保佑别人;我喜欢听康巴姑娘唱藏歌,感情朴实直白,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去夸她“真美”!我也非常喜欢许巍的歌,喜欢他那沉稳、强节奏的扫弦;我还很喜欢自己能予别人举手之劳。我有好多喜欢,我把这些喜欢都藏起来,自己心里很美,但即使站在我旁边的人也不能发觉。
我锻炼自己一种四海为家的本领,像野生动物一样,随处能吃,随处能躺。我也尽量让自己心胸开阔,超越群山,包容万物。每次站在旷野之上,我都会有种意犹未尽的畅快,似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纯净的氧吧,我妄图尽情地吸尽。我贪欲无穷,却发现肺的容量有限,于是又急于想把这个宝藏给别人分享,可惜我孤身一人。不过也有一件让我羞耻的事情,就是每次站在原野之上时,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雄性欲望,我总觉得这种反应是对神山圣水的亵渎。
我很珍惜独处的时光,有时我会装聋或者故作冷漠,以避免别人来占有我。于此期间,我似乎能感受到梭罗的孤独和喜悦。因而,每当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居然生出一种洋洋得意的自我满足感和对他人的同情心,我会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在嫉妒我的生活。
藏地有着神圣的冰川、山脉,有着清澈的江河源流,有着相对纯洁的宗教信仰,这些就像镜子一样,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虚伪和猥琐。出发前我也学着别人,假装自己去感悟人生,但我从来懒得发现和思考,我给自己个借口——随缘。于是,看到有趣的,我去瞅瞅;而真正有意义的事物早已被我错过。到头来,我本以为自己能够明白更多的事情,谁晓得反倒增加了几多困惑。
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努力营造自己的生活。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平衡,让自己头脑里的生活与现实生活无缝衔接,相互交融,达到完美状态:这便是生活,我喜欢这样的一切。我能够理解一切的合理事物与不合理事物的合理性。言有尽而意无穷,噜噜苏苏其实就一句话:我,便是我的哲学。
我在坚持自己的路上爬山涉水,逍遥自在。我是一个真心僧,我是我心僧,心中有尺度,双脚走天涯。活在当下,去享受那种即时的感觉——母亲山下,扎曲河畔,晨曦伴着流水,牛马静静吃草,野狗卧在我身侧,苍鹰绕转着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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