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不是他们一代又一代地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而是他们甚至不知道人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经常被教育说要换位思考,然而试图去理解一个人的思想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文字有这样的力量,当你读到某一段话时,在那个瞬间,你会被它深深地触动,你与它的作者跨越时空,感同身受,这种情感的共通是阅读的一大愉悦。
我记得贾樟柯在电影手记中写他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晚上在自习室里写剧本,边写边哭。后来,我在自习室里看由对他的访谈整理成的材料时也看着看着就眼眶通红。我不排除是因为他所看到的世界与我的世界太过相似,我们都生活在山西,这个位于中西部地区的省份如它所处的位置一样矛盾,眼睁睁看着东部的经济成就而自己始终无法撕下“煤炭经济”的标签,而坐上这趟列车的人们更是迷茫而焦虑。贾樟柯的电影拍的就是平民在几十年的社会变革中的无力与挣扎。(有人说贾樟柯拍的是脱离大众的自私电影,然而我却觉得他的电影无限地贴近现实,这让我怀疑我所处的阶层是否能算得进“大众”中去了。)这些场景在我眼前一幕幕发生,身处其中的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不会去思考导致自己生存境况的原因,也许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已经足够让人心力交瘁,何苦自取烦恼?这不能简单地称为麻木,因为他们依然在努力生活,依然满怀希望,尽管这种希望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相信这种感情的共通同样来源于作为人类中的一员,我们对其他个体的关怀,对整个社会的思考。孟子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这样算来,现代大多数人都是不合格的人了,我也自觉在及格线左右摇摆。以前,有人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闻者肃然起敬。如今,身居高位者这样讲被批判为做戏,一事无成者这样讲被嘲笑是幼稚,即使抛开流言蜚语,又有多少人真正有责任意识、问题意识,在意那些被极速前进的社会落下的追赶者,看看贾科长的电影票房,结果就心照不宣了。私自揣摩一下各类潜在观影人群的心理:第一类大概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哪朝哪代的事儿啊,现在哪还有人过这样的生活,分明是在卖情怀博眼球;第二类或者对电影所反映的现实司空见惯,或者有所耳闻,但花钱看电影是为了娱乐,既然平日里都忽视真实事件,哪里会再看这种电影给自己添堵;第三类就是贾导的观影群体了,或者是自觉也在社会底层挣扎,痛苦而无奈,或者哀民生之多艰,却又深谙这世界运行的逻辑,无力做出改变。
与江湖儿女同时上映的还有郭敬明的小说《悲伤逆流成河》改编成的电影。无论是在票房还是评分上,悲伤逆流成河都完胜江湖儿女。初中的时候郭敬明特火,我记得自己看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也是边看边哭,大概属于青春疼痛系列小说。前几天得知要改编成电影,于是重新看了一遍小说,本来以为现在看会觉得满篇都是无病呻吟,但我依然会被它感动。然而仔细想来,这种感动并不是因为它的内容。我不得不佩服郭敬明的写作手法,他洞察人们内心的情感需求(这种需求在青少年中最为强烈,这也是为什么郭敬明的读者大部分都是青春期的小孩),极其善于通过文字把情感放大。大多数人在现实中感情都是“适度”的,因此人们渴望感受“过度”的情感,如极致的欢愉与极致的(9痛苦总能带来刺激,这也是艺术作品与文学作品经常的主题。小说《悲伤逆流成河》通过各种手法使得作品与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很容易得到人们的青睐,其高票房也无可厚非。但进一步说,艺术作品应该展现的是我们需要看到的真实的世界而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娱乐化的内容。从这一点上来说,《悲伤逆流成河》在内容与主题上缺乏深刻性,虽然以“校园暴力”为宣传点,但对于感情的过分渲染也使得它所描绘的“校园暴力”失真,同时,小说中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一切,容易在影视作品中产生悲情的美感,也绝非一个正面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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