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雨, 好久没下雨了。秋天的雨清凉中透着一股逼瑟,一种潇索兴趣全无的味道。空气中不由透出一种闲愁,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在游离。
好久没下雨了五婶心里一阵欢快。
下过多少回雨了,没有几次比这回感觉真切,肌肤收紧而内心不由地欢快要流出来的喜悦,如那时的她,好多年了那时真的好,五婶望着远处雾朦朦的山,眯着眼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神情迷乱。
一如在眼前,她年轻俊俏识几个字。
她坐在后座上望着用力蹬车的他,满脸的羞色和幸福……
五婶早早地起来了,放了鸡鸭把狗牵出去拴在树上,狗冲着她摇尾巴也作看不见,以住她都佯装地轻骂几句,她的老伴六十三岁的李三树起来了,在屋内咳嗽喊她倒水喝,每天的习惯雷打不动的。五婶没应朝屋里走去。
伺候好他让他不乱叫,是五婶对自己的要求,她有些想法时不至被打搅,她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着。到林里看看满地的黄叶,颓靡的衰草,被霜打蔫的丝瓜秧,没头或一枝独开的花树。
李三树瞪大了眼问她是病了还是着了邪,邻居的李奶张二妈呲着牙在笑。五婶的两个孩子在外地工作,没有小孩子要带也没了土地她的空闲多了起来,以至李三树的话也多了。
她爱瞎想起来,每天对着镜子呆坐一会儿,或一个人在屋里捣鼓那些旧物件。一件不知何时买来忘了穿的衣服,一张发黄的照片虽已模糊不清,一件早已不用破旧不堪的凳子茶壶。逢年过节孩子回来帮忙打扫扔这扔那,他怎不让扔了 说留个念相。老伴李三树在一旁气得胡子打颤,更有一个盒子谁也不让碰,无人时她拿出来瞅瞅,神情凝重。
邻居的李奶奶和张二妈是不大喜欢和她落家常的,说她神神叼叼的说得话多是听不进去的。
同时就这样不大和人来往,也和李三树也没有多少话要说,大多时候常常一个人去赶集,对着 任何一个事物就能呆上半个时辰。李三树吃过饭夹着烟溜达去了,多也见惯不怪。
十五两个儿子回来,讲着各自在城市的见闻,“无论哪里人如蚁,堵,寸步难行那就一个字挤”,五婶像小孩浑浊的双眼发着光,忙着说“带我去看看”嘴里的半块鸡肉差点掉了出来,儿子儿媳妇小孩都各自吃着,没人答应她又说了一句声音大了些,像憋足了劲,张三树他们手中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瞅了她一眼两个儿子齐声说,“年龄大了出去啥在家多好”。二媳妇嘴快“妈,去我们那儿我带你看长江大桥”,二儿子桌底用脚踢着媳妇。
孩子们走了,五婶每天忙着喂鸡喂鸭把狗牵出去,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山,时而很近又很远。
李奶和张二妈在拉着家常,冲着五婶招手示意她过去。
张二妈刚从闺女那回来不久,一肚子尽是稀奇要倒呢,五婶走到半路又折回去家了,她们唠得开心。
天空似乎远了,前不久似乎还可够着云的,五婶嘀咕着望望天,院中的银杏树叶子更黄了,一片叶子落在她的头上,摸索了半天沾着一根白发,枯黄的手哆嗦了一下,自己老了会和李奶那样,可不是吗?到哪没人爱待见说的话别人也多装作没听见,老了,她理了理头发摸了下不再光滑的脸,盯着树看着。
看什么呢李三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五婶吓了一跳。勉强的笑笑去做饭了。不知已是下午,时间过得真快又是忽啦一天了。
晚上拾掇完毕,五婶坐在椅上看电视,里面放着纪录片《大江南北》,李三树抽着烟斜躺在床上打着咕噜,五婶望了眼继续看电视。
第二天李三树出去了,五婶穿戴整齐地在路边等车去城里,路边的树清朗起来,稀疏地挂着几片青黄的叶子飒飒作响,一如五婶的心。路上行人匆忙她冲着他们微笑,念着车子咋这么慢。
车来了,五婶跳上车……
候车室人如潮,五婶迷糊了不知去哪,家里李三树在四处找人。
李奶和张二妈站在路口嘀咕:她就那样的人年轻时和别人好过,老了还改不了。
秋天更深了,一阵风刮来她们觉得有些凉回家了。
出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