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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强迫症(一)

我和我的强迫症(一)

作者: 你_be75 | 来源:发表于2018-01-05 17:44 被阅读0次

    ### 我和我的强迫症 (一)

    我们都市人都患有某种共同的疾病,医学上不知道有没有确切的名称,但我们都很清楚它的症状:“上床后很难睡着,起来后又啥事都不想干,想上床歇着。” 我现在就是处在这种疾病的发病期。在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本应该去到楼下的潮汕牛肉火锅店,点上一碗加煎蛋的牛肉河粉,美滋滋嗦起来。那我为何却在临行前放下了钱包,转而坐到电脑前开始码字呢?我不太清楚,朦胧中我猜应该是我体内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吧”。另一个看起来比较直白的因素,是我加入了两个写作打卡会,一个要求每天写1000字,而另一个则要求每天3000字。在之前的两天里,我已经分别尝试了用重物按压键盘写作和随机敲乱码来完成每天的写作任务,都被打卡会里的小伙伴们接受了。如果今天我还要对这个“不得不做的”每日打卡任务进行反抗的话,我可能只好平铺直叙地使用“凑字数” x 1000 这样的形式了。事实上我真的在内心里接受了我可以随便凑字数而不会得到什么负面反馈这件事情后,写作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反正到时候到打卡时间我还没写完我就随意Copy Paste一下就好。

    对了,上文我在提到每日写作时用了任务这个词,也就是说我把它看成了一种非自愿的,在外界要求下有点强迫性质的事件。而参加这个写作打卡会,其实是我自愿的行为————我知道靠我自己一个人写,我会很久都难得动笔一次的,所以通过交契约金加入这个打卡会,在金钱和社交的双重动力下,应该可以让我开始写东西。没错,这奏效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在这两层压力的作用下,我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总能在截止时间前写出点什么东西。但是事情慢慢开始失控,比如在前天和昨天,在我为储备金即将用光(再有俩月就交不起房租),到时不得不去找工作上班而焦虑抑郁时,每日写作3000字就变成了我的一个巨大心理负担。我坐在电脑面前,呆若木鸡,手放在键盘上,半天不知道做啥,连随便按下一个键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最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挪动自己的胳膊,从桌子上搬过来一个茶杯大小的USB外设,压在键盘上,让它帮我完成了当天的写作任务。不过这样做,心理上也是会有不安的,所以在下午睡了一觉醒来,趁着太阳把我的心情烘得暖和了一点,我把笔记本电脑搬到床上,煞费苦心地写了1500字的前言导读(原文见[https://www.jianshu.com/p/e6b293752d16])。

    后来我发现,其实使我痛苦的,不是”写作打卡会需要每日写3000字才能完成当日的打卡“这件事,而是我让自己“必须得”完成今日的写作打卡。至于为什么必须,其实我是没有充分的理由的。虽然说如果没有按约定完成整个写作打卡(在一段日期内打11次卡)的话我的200块钱契约金会被程序没收掉,但其实这次写作打卡是允许有任意3天不打卡的。没错,它允许我不打卡,而我自己不允许自己不打卡。这种不允许的情绪衍生出来的一个合理化解释是:“如果我今天没打卡的话,我担心明天我也会继续放任下去,然后后天也会放任自己不打卡,最后会突破那个3次的界限,导致契约金没没收。”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其实是一派胡言,我根本都没有去尝试,我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放任自己超过最大不打卡次数呢?而除了让自己超过最大不打卡次数外,还有仅有一次不打卡,仅有两次不打卡和正好三次不打卡的可能性啊,为什么我的头脑不会去想它们呢,它们也是真真切切的可能性啊。就像我走在街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忽然哪根筋不对头,把我暴打一顿,那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会需要小心翼翼地和每个人都保持安全距离,来提防这可能到来的突然袭击吗? 所以那种想法归根到底,是我的强迫症在试图说服我:“你看!到目前为止你能坚持打卡都是我在起作用,没得我你就要食屎啦!问你怕未?”

    不得不(看!我又用了不得不这种词!)承认,我被它吓到了,所以即使我卵都写不出来的时候,还是胡乱瞎敲了一通键盘完成了打卡。当然,在最终被逼到可以狠下心来瞎敲之前。我经历了不少艰难的时刻。从早上起床开始,我就在想:“我今天得写3000字!”,这个强制性的观念配合上低落的情绪,一起产生了让我痛苦不堪的化学反应。

    以下是我的内心对白:

    “”“

    我必须得写点东西!

    啊,我写不出来,写之前会想很多东西,但做到电脑面前我就没法开始写

    你为什么不能写!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好好想一下!

    啊!我想死

    好吧,我今天可以不写,不是有三次免打卡机会么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原谅自己,让自己今天不写

    我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写呢!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为什么就接受不了我不能放过自己这个事情呢!!

    我为什么一直在纠结这些纠结里的纠结呢?

    我能不能不纠结呢?!我不能

    而且我不能停止纠结于我在纠结这件事!

    啊天呐!我要死了!我为什么一直在纠结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在这种强烈的令人绝望的纠结情绪的冲击下,我离开了电脑桌,像麻袋一样倒在了沙发上。身体瘫着,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

    """

    实在不行今天就敲点乱码当打卡日记好了

    那今天干什么呢?

    下午去游泳吗?

    不行,我昨天太累了

    要出去写东西吗?

    那样要带上笔记本电脑,要把笔记本电脑装进书包里,我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去做这件事。

    呃,好饿啊,想要吃东西。

    不过昨天打包回来的牛肉还放在冷冻室里没有吃完,要吃东西的话今中午我得吃它,不然钱就浪费掉了。

    可是要把它拿出来化冻,还要煮饭,想想就麻烦啊,不想动。

    可是一直把它冻着可能就会坏掉浪费了,怎么办啊

    我好绝望

    (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

    > 接下来的一段描述含有可能令一些人士感到不适的个人隐私生活描述,笔者认为它们是完整呈现作者彼时状态很重要的部分,故保留了下来。读者可以认为这些情节是虚构的,它不含色情、暴力、凶杀情节,大致的程度和你夏天时不穿Bra在家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扣完脚把粘在手上的脚泥放鼻子边闻了闻相仿。请认真考虑后再决定是否要阅读下面的这段描述!

    我就这样在沙发上饥饿地躺着,没有心力和任何人联系,同时心情在“命令自己接纳自己——接纳不能———怪自己怎么就不能接纳自己”的循环中反复滚动播放。这样过了大概有30分钟吧,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有没有想到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或者中午要吃什么,而在于我的那种强迫式的观念模式。我决定针对它做点什么,如果我对自己说“能不能别强迫了。”,“你不用强迫自己。”,“你可以放松下来。”,毫无疑问会没有效果,因为它们都是在原有的强迫模式里产生出来的念头。唯一可能的办法,是暂时不去理头脑里那些想法,而且不是通过头脑给自己下命令的方式。我不是躺在沙发上,连起身的心力都没有么,所以我没有像平常一样用双手把自己撑起来,而是身体自然地几乎不费力地向一旁侧身滚动,原来的仰卧姿势就变成了趴在沙发上,而原来呈直角踩在地上的两只脚,就反过来变成跪在了地上。有趣的是,跪下来时,我的膝盖有意无意地去找到了扔在地上的拖鞋,这样跪着会舒服些。我就这样下身跪在拖鞋上,侧过脸来上半身趴在沙发坐垫上,脑子里又开始升起了想法:“别人看到这样的我会不会觉得这个样子很奇怪?”,“诶诶诶,奇怪就奇怪吧,现在不没人能看到我么。” 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念头时,腚沟子被汗粘得有点发痒。我继续趴着,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了一圈没找到面巾纸,才不情愿地抬起头定位了一下。褪下裤子,拿面巾纸揩了一下腚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闻一下(心里大概知道,闻揩腚纸,以后要上史书的(提前手舞足蹈面红耳赤地解释一下:“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有翔在上面!”(解释无效))),还是闻了。继续趴着,不想起身,反手将用过的那团纸从两腿之间向后一扔,倒是正好进了1米之外的垃圾桶,3分!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就继续光着屁股,裤子褪到大腿,两只膝盖跪在拖鞋上,侧着脸上半身趴在墨绿色的沙发坐垫上,就那样趴着。我想那个情形被任何认识我的人看到,可能都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吧,正常(强迫)状态下的我尤其不能理解。谁又能想到那是我在绝望的困境中对自己进行拯救尝试的行为呢。

    就那样趴了有十分钟左右,我感觉自己的心力恢复了一些,便穿上裤子站了起来。我又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换条裤子(身上穿的运动裤口袋比较浅,钱包和手机容易掉出来),要不要带手机,要不要关掉书房的灯,要不要把脚上的拖鞋换成运动鞋,要不要把满出来的垃圾倒掉,要不要把乱掉的衬衣领子弄整齐。这些纠结,在当时,我都请他们fuck themselves了。我就拿着钱包(其实钱包都可以不拿的),穿着拖鞋,任衣领翻着,乱糟糟地出门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着,像是最萎靡不振,只能出现在恐怖片银幕边缘的咸鱼丧尸。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是一种比较通透的郁而不抑的状态了。我仍然感觉很不好,觉得没有办法和朋友们联系,在独自经历着一个难受的时期。我还是有一些那种担心朋友们会嫌弃这个糟糕的我的恐惧,但那个恐惧没以前那么强烈了;而且在那个恐惧的下面,此时的我会相信,我和ta们的联结还在;想到这,心里就会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有一种力量感,感觉有希望,是一种安心地丧的状态。

    我在路边捡到了一根像魔杖一样好看的树枝,拿着它招摇过市。我在脑海里想象会不会有保安过来盘问我,我到时要如何向他证明我不是疯子。走到步行街旁边的小桥上,太阳透过云层照到我身上感觉舒服,我驻足停留;发现捡到的魔杖正好可以从扶栏的铁杠之间穿过去,我就拿着它在那些铁杠间捅来捅去;一个屁股被西裤裹得很紧的男人穿着皮鞋从我身旁匆匆走过,像两个异次元空间漫不经心的摩擦。公园里,一岁多的小女孩跟着大妈们的扇子舞手舞足蹈,不知不觉地就凑到大妈们的脚边;她的奶奶,又想让她自由自在地玩,又害怕她被踩到,只好过一会儿就叫一下她让她回来点;我在想,也许Kacy(我的zumba教练)小时候,也是她这种情形吧。不远处的健步道上,有一个2岁的小男孩推着一个粉红色的玩具婴儿车,这个婴儿车比大人们推的车要小上三圈,但是各项设备一应俱全。车上载有一个绿色的布偶婴儿,被安全带固定在车里。小男孩叼着奶嘴开心地把车推来推去,不过他很快遇到了挑战。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五级的台阶,看他的样子,他是想把车推上去。然后他就一边横架着一条腿在往上爬楼梯,一边用手把婴儿车往上甩;这个动作很不协调,也很吃力,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于是停了下来,先用手把婴儿车侧翻着扔到第三层台阶上,再开始往上爬;爬到第四层台阶时,他反过身来,把婴儿车倒着举过了头顶,那个绿色的布偶baby就被一根安全带勒在腋下,从婴儿车里像蜘蛛一样垂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他把婴儿车放好在平台上时,布偶婴儿从车里掉到了地上,他蹲下去拎起布偶婴儿的腿,就把它头朝下往车里一塞,过了几秒,又觉得好像不对,跑到车前面去把布偶婴儿弄成脑袋朝上的样子。待我慢慢悠悠踱回到住所楼下时,我一直想与之交朋友但从没和他认真表达过这一意愿的楼下杂货店老板三岁的儿子,一位卷发小男孩,主动凑上前来和我打起了招呼。我惊讶又欣喜,他的兴趣也很明显,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刚捡的树枝。“这是什么?”,他问道。“这是树枝,本来上面是有树皮的,我剥掉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我向他解释来龙去脉。“哇哦,这是好漂亮的树枝!”他看着我,向我表达了让我开心得不得了的赞赏。“那我下次再帮你捡一根。这个先借你玩玩!”我把光不溜秋的树枝递给了他。他拿着魔杖东敲敲,西打打,玩了能有30秒,然后往地上一扔,“byebye!" 他和我挥挥手。我也就带着魔杖回了家,到了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关门、换鞋、收起沙发靠垫、拿出沙发睡觉专用枕巾,不,这些都没有做;我就敞着门,以一个怪异扭曲的姿势把自己丢到沙发上,脚搭在沙发扶手上,头钻进侧放的抱枕和靠垫之间的狭小黑暗缝隙里,把沙发被往身上胡乱一扯,就坠入了梦境的虚空。

    我没有想到的是,睡醒来的我,又一次陷入了强迫症的陷阱之中。事情是这样的,我醒来洗完脸喝过水上完厕所之后,是打算出门找个地方开始今天正儿八经的写作的。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书房的灯没有关,中午出门时我就把它留在那没关,“要不要关掉它呢?”,我随口向自己提出了一个死亡追问,引发了我内心的又一次剧烈的思想斗争:

    """

    我是想关掉它的,但我觉得那是一种强迫行为。

    关掉它确实可以省一些电费,但是也省不了多少钱。

    我想关掉它似乎是大脑里认为这是对的事情。

    但我现在不想耗费心力去关它呀。

    但我忍着自己相关的冲动,不让自己的强迫倾向驱使自己去关灯,是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强迫呢?

    我到底是该去关灯还是不关灯呢,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劲。

    纠结啊!!!

    """

    在要不要关灯这件事上我纠结了十分钟,然后又绝望地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我差点想要用到以前用过的抛硬币的方法来解决这个事情,而就在此刻,我发现我想要用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要不要关灯的这个时刻;我意识到了,困扰我的其实不是让那个灯开着或是把它关掉哪个更好,而是我一直聚焦于“要不要关灯?“这样一个没有绝对正确答案的问题上并试图找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问题’本身不是问题,我过分地关注那个‘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

    我想,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倾向,虽然我知道明白问题最开始的源泉可能并不能帮助我在当下去解决这个问题,但也许它能给我的心理咨询师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所以我还是想在这说一下。在我童年和青少年的成长经历里,我被灌输了(主要来自于我的父亲)这样一种思想:“做对的事情你会得到奖励和肯定,而做错的事情,你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其实一直对我父亲的对错观的公正性嗤之以鼻,但是他对我的惩罚(肢体暴力)让我把这个信念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如果你做了别人(环境、或权威)觉得错误的事情,你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写到这,忽然想跑掉)我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对方没回我信息的时候,我都会慌张地像天要塌了一样,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句话没说好,那句话太啰嗦了,又或是侵入了别人的边界,或者是自我暴露太过分了;而后提心吊胆的一整天(以前我还会直接问对方是不是讨厌我了,或者直接就觉得对方讨厌我了,现在稍有进步),最后经常是发现对方只是睡着了或是手机没电了之类的,然后紧绷了好几个小时的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才可以放下。但是,这一下是好了,可是类似的事情会经常发生啊。过一会儿,也许是在同一个朋友身上,或者是在另一个朋友身上,又会发生相似的事情。我的脑子说:“没事,没事,ta只是在忙,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了,你也知道的。” 但是那种难以抗拒的恐慌情绪还是会出现:“我感觉TA不要我了,因为我肯定做错了些什么。” 唉!! 这种感觉是不受控的,当项目经理向我转达老板“觉得我加班时间太少,希望我多加点班”的意思时,我第一反应是:“我要被开除了”;而在亲密关系中,当对方因为某件小事表现出对我的不满和厌恶的情绪时,我的感觉则是:“完了,天塌了,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写到这时我出门跳zumba去了,等我跳完zumba回到家时,已是晚上10点。这篇文章还远没到我心目中“完结”的程度,但我决定今天就停在这儿了,把我心目中不完整的它呈现给大家,明天想写再继续。顺便想提一句的是,昨天中午让我纠结很久的那一小桶冻牛肉,今天中午也让我纠结了一小会,然后我把它扔掉了,出门吃了顿好的,这感觉,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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