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彪西在他自己写的《印象审美》一文中提到天公作美，风和日丽的星期天，他是不听任何音乐的。身为作曲家，他努力保持着自由独立的审美不被那些成功的天才人物所影响，哪怕他们的作品获得了公认的成功。也许正因为这样的个性，他的作品中出现了崭新的音乐语汇。在评价别人的作品时，他的文字更是惊人的直白。对于当时一些深受好评的音乐家，德彪西的分析角度非常特别，有些语句还极为幽默。
“贝多芬真正的教导，不是要我们保留原来的形式，更不是要我们步他的后尘。我们应该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看自由的天空。我觉得，人们几乎把窗户永远地关上了，少数几部同类作品的非凡成就，很难成为托词，为那些呆板的习作做开脱。那些学究气的习作，习惯上称之为交响曲。”这是评价当时法国著名的指挥家，作曲家维特考夫斯基的一首交响曲时写的，他大胆指出贝多芬以后的交响曲不过是“同一形式恭恭敬敬的重复”。虽然这么说有些绝对，但的确如此。
因为有着“贝九”这样天才的启示，想要把交响曲从习惯的形式中解放出来的确非常困难。虽然当时人们在大谈特谈合唱交响曲时，也有许多负面评价，用作者的话来说，这部杰作遭到了那些思想顽固而奇怪的人愚蠢的批评。对于贝多芬的崇拜让他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贝多芬不是不值钱的文人，他很骄傲，他热爱音乐。音乐对他来说，是酷爱，是欢乐。他的私生活中极其缺少欢乐。也许合唱交响曲只是他的音乐自豪感的较为夸张的表达，仅此而已。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这部交响曲的末乐章主导乐思的两百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这个小本子证明，贝多芬曾进行了顽强的探索和纯粹音乐上的思考……”
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过贝多芬对一首作品开始一小节的主导动机改动过七稿的谱例，当时已经觉得他对待创作的认真，执着，简直是呕心沥血。没想到“贝九”这部杰作的主导动机居然更厉害，难怪后面的乐思有如此淋漓尽致的发展，激情洋溢，如同壮美的建筑般气势恢宏。也许这就是杰作诞生的过程，铺排过所有的可能，每一个音符都倾尽全力，用灵魂歌唱。这也是经典作品常演不衰的原因吧。
很喜欢克罗士先生对贝多芬管弦乐作品的评价，他认为那是一种黑白格调形成的，由浅到深的典雅灰色系列，与之相比，当时另一位深受欢迎的作曲家瓦格纳的管弦乐，则象均匀摊开的五色油泥，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形象的。德彪西与克罗士先生之间的对话，应该是那个时期，艺术家们喝着咖啡探讨的日常。大概也是因为有这样专业的听众，才会让艺术家从中汲取灵感，不断构思出更多如绘画一般色彩丰富的作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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