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祭渊手握杯盏,坐在阶上。他穿着墨色缎衣袍,袖袍上黯色木槿花镶边。湛云帝居高临下看得他半个侧影。
“惊了天地,别是人间。无穷恨,浮生美景在云端。”他唱完最后两句站起身,朝着湛云帝拜了一拜。
“母亲大人有句话让我带给陛下,她说,愿君安。”
“愿君安?”湛云帝笑了,笑得咳嗽起来,“咳咳,愿君安?好一个愿君安。”
这本只是一句平常语句,湛云帝却笑个不停,直到“噗”地吐出口鲜血。
莫祭渊保持着拜他的姿势,道:“陛下切勿过于伤痛,保重龙体。”
“你过来。”湛云帝同他招了招手。
莫祭渊走到湛云帝身边,倒了杯茶递到了他手上。淡淡扫了眼,暗色案几上血迹斑斑。
“那时那些人,现在却是除了我竟一个不剩了。”湛云帝叹息,目光落到莫祭渊身上,话锋一转“祭渊,你既知道了这首歌,那你的身世,你自己应该也明白罢。”
莫祭渊垂眸:“明白。”
“那你——可愿找回你原来得位置?”
莫祭渊答:“不愿。”
湛云帝淡淡苦笑:“朕就猜到如此。那是不是当朝宰相的位置,你也要拒绝?”
莫祭渊道:“臣懒散惯了,若是真做了宰相,怕陛下案头弹劾我的奏折是看不太完。”
湛云帝叹了声:“你这执拗的性格也是像极了她,那你可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
“臣只想回去做臣的逍遥闲散世子,莫要卷入这权利中心。”
湛云帝叹息:“朕想要的不过是你能够偶尔过来陪一陪朕。这样吧,你先在祝将军家住着,你不想做的事朕不勉强你,只不过——朕还是希望能时常看见你。”
莫祭渊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疏离道:“好。”
这一副皮囊,实在是和他母亲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惊艳,甚至更多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魅惑。
明明是明媚少年,却竟然暗含着一种幽怨。
湛云帝想,这东都,甚至这世间,怕都难找出第二个这样人物。
京都裘马轻肥,贵胄公子往来络绎不绝,当听说祝子吟随父出征取得大捷赢得功名以后很多都盘算着请他吃饭和他交上朋友,只是祝子吟朋友本就不多,又不爱这种浮醉场合,拒绝了很多邀请,只是这个是他从小要好的朋友朱绪盏盛情邀请,就连他的父亲听闻说是朱绪盏邀请,都说可以去一去,他才硬着头皮前来。
来了就后悔了。是那种歌乐舞场合,他无奈也选了个女子在旁替他斟酒。
“恭喜你啊祝兄,”朱绪盏笑着举杯,“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这样的功劳。”
“客气客气。”祝子吟其实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但来都来了,也只能随遇而安,端起酒杯喝酒。
旁边的成安公子也附和道:“是啊,可否给我们讲讲战场上的情况,满足一下我们对边塞的渴慕之心啊。”
祝子吟微笑了笑:“其实没什么可讲,不过是互相打杀罢了。”
“子吟你可不要谦虚啊,”朱绪盏说,“我可是听说你献了奇策还夜袭敌营立下了大功呢,来来,快给我们讲讲。”
祝子吟毕竟才十六少年心性,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成就不免有点得意,于是他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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