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在将军府中,有一处金縷阁中,一位美人将葡萄喂到了斜倚在座上的男子口中,他吃了葡萄还不算,竟还捉住美人手轻轻一啄,惹得美人咯咯直笑。
他的案前铺着一张画,旁是一位红衣女子磨墨,画上一幅姿态倾城的美人图,画了一半,将完未完。而在离这案几不远的地方,正端坐一位轻碧衣衫美人,正在抚琴,轻声柔靡,轻婉撩人。
他倾身提笔,照着那正在抚琴的美人在画上添了几笔,饶有兴味挑眉。
正在此时,门被“砰——”地声踹开。
站在门口的,正是祝家大哥——祝子吟,一股强风跟着他灌了进来,吹起了桌上未完美人图,他眉宇间隐藏不耐不屑:“莫祭渊,你给我适可而止!”
那美人图飘飘悠悠,将要落地,被座上人一把捞住了,他轻笑:“哟,祝兄,灯下看美人,同趣同趣啊。”
“你无耻——!”祝子吟十分愤怒,大半夜地,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愣是搅得他没睡着。
莫祭渊乐了,把美人图重放回桌上,勾唇:“子吟,习武之人最忌血气方刚,心浮气躁啊。”
坐在莫祭渊身侧的美人,研墨的美人,抚琴的美人皆是被吓住了,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祝子吟看到他那副吊儿郎当仿佛没骨头的样子,非常想一剑砍了他。
然而,他若一剑砍了他,他老子就要一剑砍了他,然后皇帝老子再一剑砍了他全家。
这个莫祭渊,了不起还是个浪得虚名的世子。还是皇帝钦定要见,让他们回国都路上一路护送的。说起这层关系,那更是上不得台面。
据说皇帝当年喜欢上了一位美姬,但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是阴差阳错,也可能是棒打鸳鸯,美姬嫁给了皇帝的舅舅的姑姑的远房表妹的弟弟的儿子,刚巧了这儿子也姓莫,于是——情深意长的皇帝找了个由头封了这儿子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王,而这美人的儿子,也就成了世子,也不晓得世的哪一世。
据说这世子这次回来实有个重大任务,捎情书。
说是顺路,其实是这位莫世子死皮赖脸贴上来,端着圣旨非要他们护送,而且回国都这一路上的做派,奢靡,纨绔,好酒色。就这几位美人,就是伴他从临州一路上京的。若是走得快一点,这位莫世子就嚷嚷着舟车劳顿要歇息。拖慢了脚程,差点误了他们回京面圣的时日,竟还白白比他虚长几岁,涎着脸叫他子吟?
“子吟惶恐,”祝子吟按捺着不耐烦,“担不起世子以兄弟相称这样的厚爱。还请世子大人叫我祝子吟或祝二公子便可。再说,世子明日就要进宫面圣,今日还是早些歇息为是。”
莫祭渊微微低头,轻声在美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美人瞧向祝子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祝子吟再次重申:“世子大人明天还要去面见皇上,请及早歇息。”
只见他淡淡开口:“听说苗疆有一种蛊药,吃了之后能让人如同死了一般。”
祝子吟:?
他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轮廓分明。烛光的剪影投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拉下长长的投影:“明天带去,毒一毒皇帝?”
虽知他是假话,祝子吟仍为这大逆不道的言辞心中“咯噔”猛跳了下。
“嘻嘻,”一旁站着的美人掩袖笑得娇俏,“祝公子可真不经吓。”
祝子吟平静了下心绪,道:“不论世子要怎么胡闹,不要扯上我们将军府就可以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莫祭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祝夫人带着祝家表亲祝清欢的表姐祝云乐,堂姐祝雨桐,还有祝清欢以及旁支的一些表妹表姐在东厢房绣花。
祝夫人绣了会儿,觉得脖子颇有些酸,于是放下绣罗,起来看看案几前的各个小女儿们的成果。走到祝云乐旁边,见她绣着一株荷花,极尽逼真,她点了点头,又走到祝雨桐处,见她绣了几株幽兰,虽然针脚不够细致,但大体看起来十分标致,她脚步顿了顿,又缓缓走到了祝清欢身边。
祝清欢脱了自己的外衫披上,绣得装模作样。
祝夫人想:这孩子如此绣花,以后便是到了男方家中要给缝补浆洗些,都是要被为难笑话的。只见祝清欢脊背挺得极直,但是手上绣花的动作却笨拙得了不得。
“清欢,”祝夫人道,“给我让给位置。”
清欢早晓得是她母亲来了,才装装样子绣绣花,现母亲叫她她自然松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却不想南宫夫人坐下,伸出两只臂膀将她环保住,柔声道:“清欢,女孩子家,绣花是要好好学的。”
祝夫人分别捉起她的左右手,祝清欢的指尖被带动着穿针走线,耳边是南宫夫人温柔地叮咛:“绣花如同练字,又如垂钓,没什么难的,端需心静。你看,线是这样走的。”
祝清欢被南宫夫人捉着手,只得耐下心来,一针一线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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