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时候,高中同学J来看我。趁着午休的时间,我去和她在咖啡馆里见了面。和她很久没见面了,我们聊了高中同学的近况,然后开始聊彼此的未来和打算。虽然我们暂时都知道未来两三年自己要做什么,但对于长远的未来,仍是很迷茫,没有方向。因为都是在美国的留学生,很多忧虑都很相似,比如说工作以后签证的问题,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家的选择;因为身份的不确定,不知道三年以后能否留在美国,或者是自己会被所在的公司分配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分公司:香港,北京,伦敦,那之后还能够回到美国。由于身份的决定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觉得相当被动,万般无奈。
可是能见到她还是很开心,离高中毕业已经有六年了,这期间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学,之后读书或者工作,都已慢慢尝到大人世界的无奈;对于对方的印象和记忆却仍然停留在高中的时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我们聊到学习的话题的时候,她说:你还是这么逼自己,一点都没有变。虽然高中毕业之后就很少和她联系了,即使上学时亲密无间,每天上课都能见到和说话,她也坐在我的后面,但离别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感。那时对于大学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我,并没有对于高中的分别有太多的留恋,理所当然得以为,那时丢掉的关系只是暂时的,在今后的生活中还会和更多的人相遇、建立新的联系。只是我并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人们越来越体会到生命的无奈、或是对于运气好的人来说,习惯于生活的确定和舒适,人们变渐渐得把自己的心关了起来,不再柔软,不再像曾经那样每时每刻都渴望和接纳新的事务。回想起小学和初中的同学,虽然来自完全不同的家庭,但在那样的环境和年龄阶段,好像没有谁是不能和自己成为朋友的。在那样早的年龄阶段,孩子们都已经有了抱团和排外的习性,但绝不像成人世界那样冷酷无情、将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但当人们渐渐长大之后就会发现,和另外一个和自己来自不同背景的陌生人从相互认识对方然后再去建立联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因此,这个下午我能够和J尽兴地聊天,而她仍然能在我的身上看到高中时她熟悉的那个我的影子,让我觉得格外珍贵。
要走的时候,我们用她的拍立得拍了一长合影,想到当时高中毕业我要去美国、她们要去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也在新街口拍过合照。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分别意味着什么、也体会不到那一刻的毕业对于我们的意义重大。虽然大学仍然是象牙塔生活的延续,但已离每个人都要进入的成人世界越来越近,离那个一切充满可能和希望的世界越来越远。
很后悔以前的自己没有多写一些东西。那时的脑子里每天都会想一大堆事情、对于任何事都可以涌起极其泛滥而且丰富的情感;而现在对于生活的无奈已经无限妥协甚至麻木的我,对于那时内心承载的东西太多而又无处发泄的我,很是羡慕。
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一位很好的导师,对于我那时各种象牙塔式的想像和忧虑愿意倾听和回应。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对他说的话和各种对于生活的吐嘈,但记得他的办公室窗外的样子、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和傍晚时校园的铃声。大四的时候他是我毕业论文的导师,每周都要给他发好几封长长的邮件关于自己研究的课题。早就不记得当时发的是什么内容了,只记得每次按“发送”键时心里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最开始时只和他聊学术的内容,后来我离开了校园开始工作、又进入研究生,便开始和他聊生活上的体会和困惑,每一次都受益匪浅。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我们是聊到什么话题,他对我说,你真应该把你现在想的东西写下来,否则你会忘记的。那时也觉得是很好的建议,但总觉得自己想的东西缥缈而又不切实际、没有什么记录的价值。然而现在,离小时候的我越来越远,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的感知能力在一点一点消失,后悔没有早一点听从他的建议,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写下来。不过现在写也不迟吧,趁我对生活的感知能力还没有消失不见、我还没有变成一个无聊庸俗、完全向生活妥协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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