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叔叔他怎么样了……”郭兴福接到电话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了过来，看到母亲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低声啜泣着，他急切地问道。

“反、反正说挺危险的……”母亲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兴荣干啥去了？”叔叔出事的消息还是弟弟兴荣打电话告诉他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他的面。

“办完手续就走了，说有事打电话，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母亲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听说弟弟办完手续就走了，郭兴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骂了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掏出手机拨通了弟弟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不等弟弟说话，他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敢拿我给你的钱去赌博，自己考虑后果！然后果断地摁下了挂机键。

一个多小时前他正在工地上看着打混凝土，突然接到了弟弟的电话，说是叔叔突然晕倒了，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弟弟说，到医院肯定要交押金……考虑到自己赶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当时就转给了弟弟三万块钱。不知道办手续花了多少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钱还有盈余，否则弟弟不会这么快跑去麻将室。

急救室厚重的大铁门冷冰冰地挡在面前，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走廊里只有他母子二人，要不是母亲时不时擤鼻子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这样的“静”会让人心生恐惧。郭兴福靠在椅子背上，十指相扣置于肚腹，两个大拇指围绕着彼此不停地转动……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包含着复杂的情绪，转动的过程中记忆在一点点倒流……他清楚地记得，叔叔来到他家是十九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高二，弟弟六年级，也是父亲出事后的第二年……

为了节省路费，也为了充分利用时间学习，他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返校的时候都要背够一个月的口粮。母亲也是算计好了时间，提前为他晾晒好干馍馍，准备好咸菜和油泼辣子，有时候还会弄一些炒熟的肉。

他一直是坐星期六早上的第一班车回家的，这样一来，可以利用星期五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学习，星期六一大早回去还能帮着母亲干一些农活，星期天晚上赶回来上晚自习。那天他回到家大约是上午九点多，前院的门是开着的，但是几个屋子里都没有人。他喊了一声妈，又喊了一声兴荣，没听到有人应答。“估计是在后院里吧。”这样想着，他朝着杂物间走去，因为只有穿过杂物间才能进入后院。

“把脏衣服扔出来，我给你洗一下。”刚到后院门口就听到了母亲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