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高原——昆明游踪

        云南有个美丽的全称：彩云之南。对于这个地处边陲一隅的地方，除了先前在每日“染指”的烟草喷吐缭绕中幻化它的印象外，剩下的便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赴滇之前，我特意找来一本地图打开，目测后又用手指“量”了一下鄂尔多斯与云南之间的距离，有半搾长。啊呀，是够远的。当列车从草原钢城出发，一路呼啸，费时差不多三天三夜到达云南的“心脏”昆明后，我又一次感觉到中国之大。就此而言，于我，它确是遥远的高原。

        昆明地高近一千九百米，地大两万平方公里，人多三百二十万。这里一年四季宛若春天，于是“春城”美誉不胫而走。到此，观赏它的自然人文，领略它的古迹遗存，探寻它的远古内涵，会被一种流连忘返与雀跃兴奋的感觉纠缠住，去体味它的丰厚、清高、淡远、美丽和悠闲。

        按照行程安排，在昆明我们要游世博园、观石林、看滇池、吃美食、逛闹市，悠游也不过如此了。

        在世博园，我们一行足足逛了四个小时。这里是花草树木的世界。各色怒放的鲜花、遍地青翠的草坪、满园葱茏的树木、处处精妙的园艺，让人在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和慷慨馈赠深感敬服的同时，也对“人的作为”——艺术的点化、修饰、剪切、润饰和造设感到钦仰。

        中国“99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是中国政府首次主办、云南省承办的A1级世界园艺博览会。该园占地二百一十八公顷，设有五大室内展馆，六大专题展园和三大室外展区。五大室内展馆为中国馆、国际馆、人与自然馆、科技馆和大温室。其中中国馆以绚丽多彩的中国园林艺术为主题，用中国园林的传统手法，将各展厅连廊沟通、有机组合，展示了中国园林艺术的内涵；六大专题展园展现了我国丰富多彩的植物资源，有树木园、盆景园、竹园、蔬菜瓜果园、茶园、药草园；三大室外展区为中国室外展区、国际室外展区和企业室外展区。中国室外展区反映了全国各地的园林特色、民族文化、地域环境、传统美术和地方标志物等。五指山、鹿回头、天涯海角，矗立着黎族图腾柱的海南风情园，塑有造型逼真孔子像的山东齐鲁园，气势磅礴的泰山、清澈见底的趵突泉……张目游观，真有“走遍中国”和“周游列国”的真切感受，特别是园艺。

        在园内流连漫步，我想，在这里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个命题大概是再适宜不过了。大自然给人类创造了如此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绚丽多彩、愉悦神情的植物，人，只有悉心呵护、精巧组配、安然静赏、给以善待，它才会与人共生。

        世博园，是昆明城的“氧吧”，是彩云之南的一块巨大“织锦”。它滋养了这座城，浸润这这里的人，拖曳着游人的脚步，它吸引着中国和世界的目光。

        接下来到了滇池。这是夹峙在金马、碧鸡、长虫、白鹤四山中的一汪大水。我们一群人每人花了二十元车费兴致勃勃赶去后，那里游人稀少，只有几个做小买卖的“点缀”在水畔，表明这里是一处旅游胜地。还有几艘游船静候水波上，映衬这里的清冷。同行者都说没意思。于是，照个相，表明来过这里，就返程了。当晚在昆明的旅舍内翻开随身携带的一本对联选，重读一遍孙髯翁的大观楼长联，匆匆寓目其中的“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南翔缟素，北走蜿蜒”，才知道联中四句即指环池四山，如此而已。滇中最大的淡水湖，近年污染严重，不复清澈明净，滇池盛名不再。山水，人们究竟应怎样对待山水，我不知道。大观楼定有可观，楼上联应比书上联更有可观。

          两处胜景，看点各异，兴致不一。我们到了石林。石林之于我们并不陌生。“石林”牌香烟，行销各地，熟悉它的人，不止烟民。石林位于昆明市路南彝族自治县境内，距昆明市八十六公里，素有“造型地貌天然博物馆”之称。是中国四大自然景观之一。据导游介绍，石林风景区平均海拔一千七百五十米，在路南境内的分布面积为四万平方公里。走近群峰万仞、奇石林立、千岩竞秀、层峦叠嶂的景区，我们一会儿在怪石嶙峋前驻足，一会儿在屈曲石阶上攀援，一会儿在溶洞内小憩，一会儿在石刻前凝赏，石峰、石柱、石笋……犹如一片大森林。边走边看，边听导游介绍阿诗玛的美丽传说，石林便由硬梆梆变为软绵绵的了。我们猜测，如果没有阿诗玛的美丽传说，石林可能照样游人如织，但有了阿诗玛的传说，石林不更显美丽的氤氲吗？据说，这里在亿万年前曾是汪洋大海，是因为地球的巨大骚动，或如火山喷发之类，才形成这壮丽的冷凝。经过多年风雨的剥蚀，最终成为天下奇观。石林一游，让我真正理解了“天造地设”和“鬼斧神工”的涵意。

        回到昆明街市，逛商场那是女人们的事。至晚，我们便相约尝尝昆明的吃食。大家知道，过桥米线是昆明的美食名片。我们来到出名的“过桥园”。坐下来，服务生端汤，上辅料，搁米线。汤先别急着喝，是用壮母鸡、老鸭子、筒子骨熬成，须六小时。急喝烫掉舌头也不是没有的事。汤温凉了，下料加米线，一吸溜，绵软滑爽、香气扑鼻、满口余香。过桥园的服务员，不热情，也不怠慢，但服务底线让人能够接受，像这里的天气一样，温温的。在正宗的饭店里是这样，街头小摊也差不多。另一个晚上，我们几个男士到宾馆门前的夜市摊，喝白酒，吃凉菜，吸溜米线。叫老板，也是慢腾腾的，随意的，似乎我们来吃与不来吃，对他的生意并没多么重要。给人流露的意思是，你不来吃，终有人会来的，云南这么美，昆明这么美。他们在做买卖的时候，自己也吃。有时候你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摊主那份悠闲的吃法让他招呼你自己。他们好像是主要为了自己吃好，顺带卖一点。或者认为自己吃好与招呼好客人同样重要。他们很清高、安然，超然物外。——过去，这里有一座破败的但大师辈出的西南联大，联大教授学子，常出来吃米线、泡茶馆。他们的祖辈一定受了此种风仪，遗泽在身。联大精神，已成广陵散。水流云在。

        观景、吃食、看人，在遥远的高原。大概因为遥远，才向往，才流连，才难忘。景，我们没有看够；食，我们没尝完；人，我们读不透。留有余地和回味的，大概才具魅力。风物人物都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