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树冠上已吐出新绿。
走在下班的路上，人行路两边已出现了各种小摊，卖豆腐的、卖水果的、卖各种杂粮的、还有卖小葱生菜菠菜的，突然一个卖婆婆丁的闯入了我的视线，我驻足凝视，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买多少呀？摊主热情地向我询问，那就买些吧...
拎着一袋婆婆丁，我忽然就想到了外婆，又到采婆婆丁的季节，可是外婆却不在了，没有人再为我们炒制婆婆丁茶了。
那年外婆20岁，随哥哥从安徽来到东北一个小山村。小村很小，在一个山谷中，妈妈说南面那座山叫驼峰，北面那座山没有名字，却把另一个小村隔在了山那边。
严格意义上说，这个外婆是妈妈的继母，当年的一场瘟疫夺去了妈妈很多亲人，外婆、舅舅、小姨，只留下妈妈和外祖父相依为命。
这个外婆来到外祖父家中，像婆婆丁一样，飘到这个小山村落地生根，并孕育了新的生命。
外婆非常勤劳，性格中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小村中她采摘的山菜最多，当年在集体劳作中她总是排在第一名，无论是种田还是做家务，她总是要做到最好。她养育了三个子女，晚年时又用瘦弱的身躯陪伴外祖父走完了最后的路......
常年的辛苦劳作，让她的手指严重变形，心脏也不堪重负。记得夏天我去医院看她时，她穿着白色的汗衫，正在吃午饭。隔着那层汗衫我看到她的胸部在颤动，仿佛心要跳出来一样。
秋天，外婆又一次入院，我轻揉着她单薄的后背，她喘息着说这一次熬不过去了......我偷偷地擦拭掉眼角的泪，安慰着她，不能，您那么顽强，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的。其实她已不能躺下，只能坐在床上。每动一下都伴随着艰难的呼吸。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接到老姨电话，外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们把她送回了那个小山村，安葬在那座山脚下，陪在外祖父的身旁......
邻居们告诉我，你外婆真是个好人啊，她那么善良，那么勤劳，这病都是长年累月积劳成疾啊，为了给你们炒婆婆丁茶，她先是去采婆婆丁，回来又是洗又是晾，然后在大铁锅里炒，一锅又一锅，她的双膝都布满了淤青......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我没有见过亲外婆，她却用行动走进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蒲公英别名婆婆丁、华花郎等。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头状花序，种子上有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花开后随风飘到新的地方，孕育新的生命.....
冷月写于2023.5.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