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自哪里？
我们是谁？
我们将往哪里去？
没有人回答。大人们说，不要离开我们，你们必须紧跟着我们走，然而我们却决定背起这些已被遗忘的未知开始独自远行。我们啊，青年，走在大路上；我们是大路上的行者。
老人开始给孩子讲一个故事，故事便这样开始了。
已是夏末秋初，是的，不再是夏天了。他记得他出发在一个夏日的中午，那时他满心的壮志和希望像那天的阳光一样疯狂。然而现在已是夏末秋初了，他已走出了浓密葱郁的森林，来都了这河边。他睁开睡眼，天地灰白成一片。他注意到身边的芦苇仍是青青的，但上面已结了秋霜。“夏末秋初”响在他的心里，他忽地感到一丝寒冷，正慢慢蔓上他的心头。他想还是赶紧上路吧，不能再一天天白费时间了，前面的路还长着呢，要做的事情也还很多。想到这，他感到有点落寞，他抬头看了看这空白的天地，“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吧。“也就上路了。
他记得他就是在那天清晨看都她的。在夏末秋初的河边，一丛丛芦苇在微风中摇曳，蓬松的白色小花随风飘舞，一并融入到这灰灰白的天地中。然而一切都是静悄悄地，她，伫立在远处。那一眼，他的世界也忽地如这天地一般空白，在苍茫中，唯有她是唯一的真实，唯一的存在。他的双眸开始凝固在她的身影里。江雾弥漫，他不知道她在河的哪边，不知道他离她究竟有多远。他开始奔跑起来，向着她的身影追去。然而迷雾让他不能细看前方的路，纠扯着他的步伐；芦苇重重叠叠，阻挡了他的去路；还有那条河流，弯曲着横挡在他的面前。他着急啊，但仍奋力前进，向着她的方向。他根本早已顾不上看清脚下的路，芦苇打红了他的双腿，鹅卵石碰破了他的脚板，他已全无感觉，还在朝着所有可能的路线迂回前进。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她了。他想着，她美丽的容颜上会有着怎样的表情，他要细问她为何在这一个夏末秋初的早晨，一个人独自徘徊在河边；他要将上衣脱下，为她披上，抵挡这秋寒；他要读懂她那眸子里写的是愉快还是忧伤，那双眸子是在远视远方那看不见的村庄，还是俯视着这一弯缓缓的流水。他听见自己奔跑中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他忽地放慢脚步，他不能叫喊，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他怕打破此时天地的宁静，将她惊吓。他继续探索着去路，偶尔停留，围顾四周，仍是一片苍茫，然后又向着伊人走去。
“故事都这就结束了。”老人停了下来，望向远方。
这时，孩子开口问道：“他长得好看吗？”
“谁？谁长得怎样？”
“他，那个青年。”
“嗬，你可真奇怪！你知道吗？所有听过这个故事的人，感兴趣的都是”她“是个怎样的人，那个伊人。
“ 是的，在这个故事的诗歌叙事中，人们通过青年的追逐守望反而更加迷恋于伊人的容颜。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吗，我一直看到一双眼睛，那个青年的眼睛，一双凝眸在那片空白的天地中注释着，追求着。天地空白，没有万物，没有伊人，只有那双凝眸。”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老人笑着说：“其他借由他的眼窥视到了伊人的美丽，便从此沉醉在伊人的美丽中。很少有人回头看一下那双背后的眼睛。他们成了青年，所以也忘记了他们自己，忘记了青年。我想你看都了更美丽广阔的风景，因为你看到了你自己。”
小孩迷惑地挠挠头，再问：“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对吗？”
老人又笑了：“所有的故事都是爱情故事。
“为什么”小孩惊讶的问道。
“你记得他带着三个问题上路的吧。这就是答案之所在。你要记住，爱是所有最终也是唯一的路途。不管你追求什么，你最终都是为了走向他人，走向他人，意味着消除人与人间，人与万物间所有的阻隔与隔膜。而走向他人（他物）这就是爱情。而对于一个人来说，走向另一个人，不过是这一愿望最低的一个开始，也是在现实唯一可能被清晰证明的一部分。所以你看，他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她长得怎么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时的心愿，走进她，走向她。他在向她走近，这正是千百年来这一故事最动人的场景，这天地间最神圣的一场仪式。爱情是最完美的表达方式，所有的故事都可能借由爱情的口去诉说。你也要记住，青年人的爱情是最灿烂的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
“那他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嗬，你忘记了，还有一种结果——他还一直在追寻守望，一直如此。“
“这不是很奇怪吗？”
“ 嗬，你还小啊。距离产生美，或许是因为距离本身是美的。你看伊人之所以让人魂牵梦绕就是因为她的美丽与大家保持了距离。
你只看都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你不知道那个青年在到达那天前的夏天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将追向何处。还有你也不要被他那最初奔跑的一刻迷惑，谁开始不是如此奔跑的呢？你得注意那天的天气，雾气弥漫，是一个夏末秋初的清晨。然后正如你所看到一样，天地灰白一片。”
“为什么故事发生在这一天，夏末秋初，有雾气。我就不喜欢秋天，你看夏天多好，生机盎然，鲜艳明亮；我也不喜欢有雾的日子，那时我总是看不清前方的路，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东西，我会很容易摔倒受伤的。”
“你的天地不是告诉你答案了吗？你知道，就像大家都会把你叫做正在升起的太阳一样。这是一个与天地有关的隐喻。生命的夏末秋初是注定有一场雾，一点清寒的。你知道吗？那时因为他不是少年，也不是老年人，而是一个青年。你知道他那个夏天经过了什么吗？呵，没人知道，可是谁又能够不明白呢？当他是青年时，某一天醒来，他必将迎来这样一个夏末秋初的日子。他开始寻找他人，看向世界，看向自己，他的双眼便如直视那三个未知一样会看到宇宙的苍茫一片，正如那时的天地，疑雾便开始丛生，但他是青年啊，所以你看，他在追求着。
可是，人们在讲这个故事最初的诗篇里可没有说那三个问题。”
“嗬，你认为我在瞎说吗？人生的最终追寻不过都是由此衍生而出的所有。而会如此执着着、珍视着去追求的只有刚开始的青年了。你再去看一眼那苍茫的天地，你就知道当你想寻找这三个未知时与那片天地完全一样。这是关于青年人生的隐喻。”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难么多的故事里都有一条河流？你看，这里也有一条阻挡青年前进的路的河流。？“
老人微笑道：“在青年人人生追求的道路上，必然有一条河流挡在我们的前面，也必然会有一位伊人在前方等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