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七八岁时一张圆脸，脑壳大脑门儿油光水亮，看上去很有福相。憨憨长相可爱说话清脆，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话说：大头大脑，长大吃好。村里人一看见他这可人的小模样，明面上私下里没少说这话。
可憨憨偏偏不争气，自打十岁那年从牛车上摔下来后就变憨憨了。人愣头愣脑黑眼珠少白眼珠多，时常对着一棵树或一只猫嘿嘿发笑，浑然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儿。好不容易念完小学，初一的教室还没摸熟，老师已经通知老哼去学校多次。
憨憨家长，你们家孩子课堂里吵，一到课外就抓不回来。上课铃响了，除了憨憨还在校园里跑，全校的孩子都进了教室。我这都被校长找了好多次了，就连优秀班级都被取消了。这孩子再消停不下来，我这班主任都没法干了。就这样，老哼就把憨憨领回了家，说是在家教育一阵子。
老哼是憨憨的爹，人特显老。老气横秋的，五十不到就像六十岁的小老头儿。因为从生产队开始就是马夫，经年累月地弯着腰在车上颠簸，驾着牲口在田里耕种，走路前拱后翘脊背上像帮着一口小锅。
从学校回来那天，天是蓝的树是绿的，阳光也是火热的。可这些让老哼觉得却是刺眼。他垂着头倒钩着手，在前吭哧吭哧地走，憨憨背着书包在后面急急慌慌地追。脚底踏出一溜儿飞尘，像骑马的人扬鞭驶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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