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16

每当涨潮时，浪花挟卷着幼小的鱼虾蟹冲向岸边，轰轰烈烈。退潮时，谁在裸泳，一览无余。有些小生命被迫搁浅在岸边，无力越过沙漠似的沙滩，重回湿润的家园，就此睁着咕噜噜的双眼，一点点被烈日风干。

有一处水闸，总在潮起时打开，潮落时关闭，把无数海水及里面的生命囚禁在一个人工湖里。人们撒下鱼苗，任其恣意生长。海水入湖口，有一张密密绵绵的网，为了防止湖里长大的鱼儿越狱，可也间接拦住了冲进来的外来海鱼们。闸口与湖网的地带，就成为一个多物种聚集处，海藻漂浮，鱼儿翻飞，海鸥盘旋，微风轻抚，游人驻足，一个小小的江湖。

湖里的水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鱼，围着一堆茂密的水草旋转着，彷佛在一个波光粼粼的小舞台上跳着华尔兹，旋转出无穷的活力与醉意。鱼儿们也不甘寂寞，纷纷跃出水面，翻着跟斗，比赛着谁的舞姿更好看。这样的节目总要搞出许多动静来，溅起高高低低形状各异的浪花，显示自己本领的超迈。它们活蹦乱跳，并不曾考虑那回不去的家和前面如死神一样存在的鱼网，也许，它们并不曾想过要挣脱业力，摆脱这狭隘的生存空间，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家，有水的地方就是乐园，就该跳跃，就该欢腾，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喝凉水。纵然没有飞翔的翅膀，但有摇曳的鱼尾。

一个二愣子青年，看到翻飞的鱼儿们，忍不住想要抓几条，或许不是为了饭桌上的那口鱼汤，而是为了享受猎捕的乐趣，可惜出门太急，忘了携带渔具，或者干脆就是临时起意。索性就近取材吧！在沙滩上捡了一些小螃蟹，用一条绳子，栓在一根树枝上，绑上一块石头，开始了独行特立地钓鱼。这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结网太慢，垂钓心切，愿者自上钩。

“咚”地一声，石头被扔进了水里。胆小警觉的鱼儿们早已逃之夭夭，这样震耳欲聋的声波，只会把鱼儿的胆子吓破。不到十秒，收杆，自然是一无所获。没钓着，开咩玩笑？锲而不舍，再来，继续“咚咚咚”，垂钓者有的是耐心与时间。鱼儿也有一颗戏耍的心，你不是想捉我们吗？来呀，有种下水来。偏偏就在你面前晃晃悠悠，游来游去，优哉游哉。看不惯也没辙，谁让你用那破工具呢？这里食物丰富，我们才不稀罕那几条不够塞牙缝的小螃蟹呢！

青年重复N次动作后，依然一无所获，索性扔了钓鱼杆，与这些傲娇的鱼儿们不欢而散，好歹只是玩玩，并没有靠钓鱼吃饭，否则一时想不开，跳入湖里，路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办。

春日的海风很多情，吹皱了一池又一池的春水，暖风也在夜的侵染下变得不再温存。长发乱舞，黏黏糊糊，凉风扯乱了出门前整理好的衣襟。湿润的空气夹杂着咸腥的海味四处弥漫，滨海之城，华灯初上，有多少海鲜在砧板与油锅中挣扎煎熬？霓虹闪耀，流光溢彩，有多少能源在喧嚣中浪费掉？人们说，你太消极，看不懂城市的繁华与热闹。多少白天的压抑烦躁在夜里的醉生梦死中释放，可你为何还要醉生梦醒？梦醒了，最痛苦的莫过于无路可走。擦亮眼，迈开脚步，前面是一个个更加华丽丽的梦，一条坎坷的路和一个飞翔的梦想。抬头看呀，月亮在笑，她说，走到哪里哪里亮，因为她的生命中，有个永不沉没的太阳。

2018.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