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 | 生活志

『文 | 胡小菲』

郁郁寡欢和踌躇自信，皆不得生活要领。

亦舒的“生活志”，是要靠自己妥协处理，抱怨这个那个，都是不成熟的体现。

生活中的常态，亦舒笔下的杂文太鲜活、太形象，太不生搬硬套了。职场中的跟红顶白，人之常情吧，偏偏要落得个自怨自艾的孤家寡人，所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挣扎着还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脱离苦海，终得善终。于是，“有时候，不相信自己会比人聪明，已经是大跃进，同一个陷阱，许多人掉下去，重蹈覆辙，就是因为不信邪，认为前人失足是笨的缘故，而他必定英明神武，避得过机关。”看，她笔下的职场九曲十八弯，笨拙都自成体系，需要历练武功，方见柳暗花明。

亦舒是个时间管理高手。“成年人首先要学会控制时间，生命由时间组成，浪费时间，即系自判死罪。”“这是一个绝对分阶级的社会，人与事都分先后轻重，不重要的尽量押后处理，时间有限，不可能一视同仁。”（《管理时间》）战略、战术上的重视，是在人口稠密、竞争激烈的港岛，时间会让阁下成名的关键。“呵，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回，千万不要让时间大神讥笑我们。”“失眠的时间、流泪的时间、寂寞的时间、彷徨的时间、凄苦的时间、无奈的时间”（《时间何去》）时间黑洞，吞噬着百万白领的精气神，构成时间的键盘，哼哧哼哧的啪啪作响。

竞争拼搏，是亦舒笔下的永恒主题。“中环数十万白领人士，哪个不被逼在朝九晚五这段时间内苦苦办公，工余还逼着去玩去闹去交际。”整肃、整顿好精神，“不逼，什么都做不出来，一事无成，我们不是为社会风气所逼，就是为个人意志力所逼，故发奋图强。”（《不要逼？》）再说学业，可谓头悬梁、锥刺股，“读专科或是读博士起码多耗七年光阴，吾生也有涯，日日案前苦读，错过所有热闹，学堂出来，已经三十岁，值不值得，真是见仁见智。”回到亦舒自身，“我辈因无遮无荫才被逼努力操作，家境稍微过得去，宜放松来做。”（《苦中苦》）看来是生活过分狰狞，早年无还手之日，因此只有一路拼搏向前，将那些不好看的脸色纷纷甩在身后，义无反顾，出人头地，方可坐下看看风景。

亦舒笔下的人伦风俗，浸润港岛殖民杂糅之味，是“港式中产”的写照。“谁不想十八般武艺件件皆精多姿多彩，多才多艺，张口能说中、英、德、法、俄五国语言，左手持剑桥大学法律系文凭，右手拿哈佛大学管理科硕士学位，精通梵哑铃，会得写畅销书，兼夹在闲时研究天文、地理、食经、室内装修，以及高山蝴蝶、海洋生物… …”(《不是办法》)算了，我等都是凡人，练成了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指不定哪天“见光”贻笑大方了。她笔下无论贩夫走卒、靓丽白领、教授名流，统统都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看得见的成功，看不见的辛劳，不枉辛苦一场，坐享其成、坐吃山空的皆不入亦舒的法眼。

一向被亦舒尊崇的劳动阶级，大约不需要心灵导师，生活的要领就无师自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