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独立黄昏,看天上的飞鸟群群离去,仓促而有力的拍击声阵阵入耳,翘楚的岚山,隔断暮天,斗耸的青崖,突兀的矗立,直指人心,呲啦啦的拉开一条鲜血横流的伤口。那日,她便是从这里跳下的么?他穷极一生想要追寻的东西,最终,仍是伴着无谓和他一起沉入了着青崖的深渊。从此空山不在寂寞,有她那清逸的灵终日守着着雾气长存的岚山,守着那亘古不倒的松柏,和寂寂无声的静溪。记忆的碎片纷勇而至,阻隔的时空忽然洞开于胸,清晰至每个画面,凝固于毫发毕现。
那年,他清灵俊秀,武功卓绝,二十刚过便成为武林中威震一方的奇侠,以冷漠著称。随着名气的飑升,他在武林中树敌无数。彼日,他纵马独行,路中遭伏。女子一身紫衣,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一双波光清潋的眼睛却毫不顾及的直视着他。她的眼神是一簇清凉的月光,淡漠冰冷。只一眼,他便陷入万劫不复。从来未同情过敌人的他第一次放走了要杀自己的人。看着飘然而去的紫衣,他叹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他这样放她走,只是为了再见她一面。为了这个荒唐的理由,他不惜用生命来作赌注。
芙蓉如彼面,柳叶如彼眉,冷月寓其目,冰雪铸其颜。夜夜安息,梦中走来的始终是一袭紫衣,静默中,用清凉如水的眸子注视着他,满是凄苦与哀艳。昼日繁长,闲暇时,有是那样一簇紫衣轻柔飘扬。他满目相思,心忽而阵阵痉挛。长久的等待,终日的心不在焉,难道竟是为了等一人来杀他么?他苦笑。
他轻装出门,终于不再等待,与其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等待中,不如去找寻,仅凭一念下那朦胧的紫衣。几个月的找寻并未有任何成效,甚至连关于她的蛛丝马迹都未有分毫。他恍惚,那日一见,竟是一场梦么。苦涩在心头盘旋,这样痴痴追寻的竟是幻影从未真正出现过么?还是她早已死在那年的夏天,如今现身的是她 不肯安息的魂。
举起右手,仍能想起那来自八岁的柔软触觉,她湿润柔软的小手,如一只栖息的鸟,眠在他的掌心。她霸道的撅起小嘴,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许你拉别的女孩的手!他懵懂的点点头。
只是妹妹,难道妹妹的手也不能拉么?她站在他们面前,生气的打掉握在他手里的妹妹的手,眼神冰冷,一扭头,跑掉了。那小小的紫色一跳一跳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从此再未出现过。是的,她死了。苏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葬身于无望的火海之中。而她,是个例外,他亲眼看到飘在一池乱水中的紫色,一群快乐的游鱼追逐她的紫纱巾嬉戏。物在人亡,此后经年,他再无缘看到如此出尘的紫。而那一场大火,成了他心底永远不能触碰的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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