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事人一方来说,他所穿越的复杂的经验历程是难以明确言说的。粗略地说,他所经历的情感体验的变化或许会表现出以下特征。
我害怕他。我想得到帮助,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他。
他也许看到了我内心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令人担心的和令人不快的因素。看上去他没有评判我,但是我确信他是在做评判。我无法告诉他我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但是我能告诉他和我的心事有关的一些过去的经历。他对此似乎心领神会,所以我可以把自己暴露得更多一点。
但是现在我已经跟他说了一些我糟糕的一面,他会鄙视我。我确信这一点,但奇怪的是对此我没发现什么证据。你认为我已告诉他的东西没那么糟糕,是吗?我不需要因它是我的一部分而为此感到羞耻,这是可能的吗?我不再感到他鄙视我。这时我觉得我想走得更远,探索我自己,也许更多地表达我自己。我发现,当我这样做时他变成了我的同行伙伴——他看来是真正理解了我的感受。
但现在我又开始害怕,并且这次是深深的恐惧。我没有想到,探索我心灵世界未知的幽深之处,竟会使我觉得这些感受我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非常奇怪,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它们都不是新的感受。我知道它们一直在那里。但它们是如此的糟糕和令人烦扰,我从未敢让它们在我内心畅流。现在当与他在一起的几个小时内,我体验到这些感受,我感到一种可怕的震撼,仿佛我的世界正在四分五裂。而它过去是稳当坚实的,现在它不牢固了,变成了可穿透的、脆弱易碎的。感受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的确令人不快。这都是他的错。令人惊奇的是,我渴望见到他,并且当我和他在一起时,我觉得更安全了。
我再也不知道我是谁。但当我对事情有了感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真实而可靠的。我被我内心的冲突困扰着——我以一个样子做事,但我的感受又是另一个样子——我想的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这非常令人惶恐不安。试图弄清自己是谁,有时也是一件富有冒险性、令人兴奋的事情。有时我捕捉到自己的感受,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有生存价值的,不管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开始发现分享我目前的瞬间感受,非常令人满意,尽管常常是痛苦的。你知道,努力倾听我自己,听到来自我内心的声音,这对我的确有帮助。我对当下发生在我内心的事情不再感到害怕。它看来值得信任。我与治疗师一起用了几个小时来挖掘我的内心世界,以了解我当下的感受。这是一个令人惊恐的工作,但我想了解我的内心。并且大多数时候我的确信任他以及他的那种帮助。我感到极为脆弱,易受伤害,但我知道他不想伤害我,我甚至信任他对我的关心。这让我想起当我努力让自己向下、向下,一直沉到我的内心深处,也许如果我能认识到我内心的感受,而且能意识到它的意义,那我就会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也会知道去做什么。至少有时我与他一同感受到这种探索的情形。
我甚至能在任何特定的时刻告诉他,我刚才对他的感受是怎样的,而且这样并不会像我担心的那样会扼杀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深化了这一关系。你觉得我跟别的人在一起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真诚透明吗?也许那并不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你知道,我感觉好像正在沿着生活之流漂泊,成为我自己,充满风险。有时我会被打败,有时我会受伤,但是我已经懂得,那些失败和受伤的经验并不是致命的。我不能很准确地知道我是谁,但是在任何特定的时刻我都能感受到我的反应,而且作为我个人瞬间流动的行动的基础,我的反应似乎相当有效。成为我自己也许意味着这些东西。但无疑在我与治疗师的关系中,我感到安全,我才能做到这一点。也许在治疗关系之外我也能以这种方式做人?我不知道。也许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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