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枣、龟板竹和枫山先生墓

作者：施福山

金丝琥珀蜜枣

【笔者按】1993年我在陶厂工作组，几乎每天早上都乘汽艇从老城轮船码头出发去女埠方家山，傍晚又从女埠码头出发返回兰城。来来往往半年之久，在那里与龙窑为伴，也结识了不少老陶工，当然也听到了一些轶闻逸事，五一节休息在家就写了一篇题为《金丝枣、龟板竹和枫山先生墓》的文章。近日翻检旧稿，看看还有点价值，录出来供文友们参阅。

---

大凡兰溪人都以自己家乡出产金丝琥珀蜜枣为自豪。兰溪的金丝琥珀蜜枣确也已经闻名天下470多年了。

相传明朝嘉靖年间，官居礼部尚书他兰溪女埠人章懋奉诏进京，将家乡的蜜枣带给明世宗朱厚熜品尝，嘉靖皇上刚啖一枚，便觉清香溢肺、甜润入腑，于是赞不绝口，封其为“冕枣”。冕者，皇冠也。物美名重，可想而知。又因“冕枣”制作时刀工精细，配料特佳，制成后金丝缕缕，色泽晶莹，如千年琥珀，故又名金丝琥珀蜜枣。时至今日，全市蜜枣年产已达2000吨，远销东南亚、罗马尼亚、美国、日本等地，深受国内外人士喜爱，为茶点中的珍品。

章懋画像

金丝琥珀蜜枣之所以能夠誉满全球，追根溯源，头功自然应是章懋无疑。然而，章懋难道仅此一小小功劳而已。历史上的章懋，号称枫山先生，不仅是朱氏王朝的名臣，而且是著名的史学家和教育家。现存最早的正德《兰溪县志》和《永康县志》就是他主撰的。他办的“枫山书院”是明中叶最著名的书院之一，学生中从政的、做学问的比比皆是，可谓桃李满天下。其中唐龙先后担任过明代两朝皇帝的吏部、兵部和工部尚书，人称三部尚书，于用兵、理财、治国都有所建树；又有方太古，号寒溪子，与明代四大才子文征明、沈周、唐寅和仇英过从甚密、唱和频繁，名傾一时。其诗风怪异，当时就有人称他是孟（郊）贾（岛）式的鬼才，传世的作品有《寒溪子集》十六卷。

两个才子，一个努力奋进，政绩斐然，但不幸被贬，死于旅舍。史载唐龙上表皇帝“言词过激，失旨罢官，出都门三十里而卒。”另一个浪迹江湖，终身不仕。尽管他的同门学友唐龙三番五次请他出来做官，但都遭到他的拒绝，并作一诗明其志，云：“世态经秋叶，浮名下濑船。”最后守在皎皎滩边自筑的“寒溪书屋”里逝世。方太古临终嘱家人将他葬在皎皎滩边的山岗上，这山岗就是今天的方家山。后来，在他的葬身之处长出数株奇特的竹子，竹节酷肖千年寿龟的甲板，厚重呈墨绿色，为人世罕见之奇物，至今犹存。

龟板竹

方家山离女埠镇二华里，虽经数百年变迁，至今仍面对兰江，苍松翠柏间常有香云缭绕，时而透出几分灵气。1957年在此建立兰溪陶厂，基建时掘出一座古墓，三丈宽的青石墓道，旁边竪有石人石马，且出土一块墓碑，上书“枫山先生之墓”。识者往观，不禁大奇：方太古原来和他老师同葬一山！但流传甚广的光绪《兰溪县志》和《金华杂识》中都说章懋的坟宅在白露山下。笔者为此走访了当地遗老，老人们说：章枫山官大门生多，也和当年的唐天官（唐龙）、赵阁老（赵志皋）一样，死后子孙为防人盗墓，墓穴也有好多处。方家山是其中一处，而且这方家山的章枫山墓是货真价实的，因为章的得意门生方太古在皎皎滩筑屋居住十余年，实为老师守孝。而嘉靖帝诏赠章懋为太子太保谥文懿公并派人祭葬是在章死后的第二年，其时真尸已在方家山落土，白露山下不过是个假墓。

方太古遗像

真假章懋坟，总究是个谜。但现在仍风行天下的金丝琥珀蜜枣是真的；方家山上的龟板竹是真的；在那青绿掩映的方家山新办了个《兰苑艺术品公司》出产仿古陶器、现代抽象派雕塑和各式工艺美术陶也是真的；前不久还有远渡重洋的扶桑客到方家山来洽谈商务更是真的。

这儿既有枫山先生和方太古先生的遗风胜迹，又有珍奇的龟板竹林，兰苑公司的同仁们又正在创造新的真善美。有兴趣的诸君，何不趁此乍暖还凉季节过皎皎滩、上女儿浦，到我们兰溪的方家山来观赏游览一番呢！

---

2020.4.24/施福山于黄龙洞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