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树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
“你不喜欢这种肃杀的感觉?”
“嗯,在重庆,这个季节的树上还是花花绿绿的。有些地方还是黄色的。反正不是秃的。”
“南方这个季节温度还算高。”前面认真开车的司机大叔突然插话道。
“嗯,不过如果这些树上挂上了雪,那就不一样了。听说,北京入冬后还一场雪都没下呢。”
“那是,雪白白净净的,很纯洁。”
我和身边的女人坐在向机场飞驰的出租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眼前飘过的一景一物。我抬起头,看向她。她留着齐肩的中长发,把后脑勺上部的那一缕头发像很多年轻女孩那样绾了起来,戴着一副眼镜。她此时正看着车窗外。她的语调轻松而欢快,无不透出一种毫无芥蒂之心,一种纯真和诚恳,让我恍惚间以为车上坐着的是一位刚刚开始探索世界的妙龄女郎。
这是我第三次见她。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头发才刚刚长到耳边。那是一场我们在重庆举办的新品发布会。我们邀请了西部十省的几位重要的客户在圆桌会议的环节来和我们一起探讨行业内的新技术进展。她作为川渝的代表发言。那一次,她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了,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和她交谈。只是在会议中间她的发言让我混沌的大脑突然一阵清爽,一个娇小的身体端坐在嘉宾席上,正字正腔圆地表达着她对行业未来的看法。我转头问身边的同事:重庆的主委看起来好年轻,说话很有格局,他说:感觉不一样吧,也很厉害。第二次也是同样的匆忙。这一回,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了。
“你。。。”我有一点犹豫,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你,好像‘斗争’在你身上没有留下痕迹?”
在我的世界里,一名女性能在一个圈子里做到行政职务与学术地位都一把手的位置,她们通常是彪悍而有一定戾气的。这种款的,对我来讲,像是新大陆。
“那些东西,不重要。”她一边说着,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气氛有一点凝重。
我望向她的侧脸,看到了眼角的细纹,突然心里一动。
“相对于女性而言,岁月似乎特别优待男性。”
“是啊,每年到了冬天,我怎么着还是得往脸上抹一抹,我让我老公也抹一点,他猜他怎么说,‘我不抹那个,抹了脸上还要起皮,不抹好的很’。”
“哈哈,女人不保养不行,有没有坚持保养差别太大了。”
“就是,我和我们老公刚结婚没多久,在学校的路上走,居然有人跑来问他我是不是他女儿。哈哈哈哈。”她又恢复了轻松欢快,“但是现在,再也没有人这样说了。”
我看着她嘴角眉梢的笑,心里觉得暖阳阳的,“感觉你们很恩爱呀!”
“还好吧,他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我们家住在顶层,就把楼上的露台开发出来了。种了各样的花。平时偶尔空的时候,我就会陪着他去逛花市。”
“你们种葡萄了吗?”我超爱吃葡萄,所以急着关心他们有没有收留一两株葡萄藤。
“有呀,不过我不爱吃酸的。所以每次买果树的时候,他都会强调说果子要甜的才行,不甜的就不买了。那个葡萄藤上结出来的葡萄比较酸,所以我从来没吃过。嘿嘿。”她扭过头来冲着我笑。
她的笑容好干净,我感觉自己都要被融化了。
她之前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女儿,还在念初中。我就问她,你们感情这么好,女儿的性格也一定非常好。
她点了点头,“她和同学们的关系都非常好。有一次,学校里有活动要竞选,她当时不在现场,给她投票的人还不少呢。等女儿回来了,我就逗她,说她混的还不错。”
“个性好的人,通常是很有人格魅力的。”
“对,大家都会愿意和她相处。”
“那,你这么温柔,是不是你的父母也很好呀!”我打趣她。
“嗯,我的老父亲今年已经八十一了,他和母亲出门的时候是要手拉手的。”
“真的呀?”
“对,有一次在朋友圈里,有个朋友发了一张图,标明‘治愈系的爱的背影‘。我偶然间看到,发现这不是我父母吗?以前也知道他们很好,忽然从第三方的眼睛里去看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温暖。”
“太让人羡慕了。”
“他们年轻时关系也不错,但出门也没有手拉手,反而年纪大了,慢慢地手就拉到了一起。”
我听着她说,仿佛这个世界也披上了一层粉色。在那种年纪,有人可以执手以伴,大概就是最贵的幸福了。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一会,我们就到达了机场。
“还没聊够。”
“以后有机会。”
“我觉得你的人生经历可能能造福一批焦虑的人。”
“有爱就对了。”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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