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梦想以及事业的战争,如果不在一条线上,最终会爆发。
胜利的一方终将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义无反顾的奔向可能天堂可能地狱的未知国度。
战争是惨烈的,遗留的千疮百孔只好交由时间来填平。
我和她是由于一场相亲认识的。
那时候的我正在迷糊着,昨夜的酒尚未完全从身体剥离,还在控制着我的行为和思想。不晓得下一刻会突然浮现什么怪异想法来。像是那时候的人生一样,失败且苦痛的。遭遇上任老板拖欠的工资,想要创业却又无心的行为,以及深深种植脑海的梦想,不知该放弃还是继续。
电话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的叔叔。
他一开口就问,“小子,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我很老实的回答,“没有。”
“那我介绍一个给你,你把照片发过来一张,怎么帅怎么拍。”
我了解了,是介绍对象的。
挂掉电话之后,我开始想自己如今的状态是否足以承担起一个结婚对象。一事无成是目前最好的解释,偏偏不知进取的坠入了酒水当中,不知觉醒。我想,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就结婚了吧,当作鞭策自己前行的动力。
其实,我需要的并不是动力,而是一个放弃心中的梦想的梦的理由。
如果我结婚了,如果我有了孩子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挣钱,不认真创业,还拿什么去追逐那个看来飘渺的梦想。
现在想起来,只能说,她来得真是时候。
互相看了照片,我们对彼此满意,通过长辈交换了联系方式,微信和手机号码,便迅速的陷入热恋当中。我和好友一辉说了这件事情,他一脸诧异。在他的认知里面,我是一个绝对自由的人,无论是在思想还是行为上面,虽然最近由于生活迷茫的缘故有所收敛,他却始终把自由二字当作我的标签。而且,我们是倡导自由恋爱的,对于相亲介绍一事是绝对的反感。一辉说,“你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总觉得相亲和介绍是天底下最最不靠谱的事情。”
他说的没错,至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两聊天的场所在夜市,叫上一箱酒开始畅饮。
我说,“你看看现在的我,像什么样子,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每天晚上喝酒喝到三更半夜,每次都说着接下去要怎样怎样,到头来呢,什么都没有做。已经过去半年了,我没有挣一分钱不说,工资没要到,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心中的梦整天以酒水浇灌到现在,除了枯萎还是枯萎,没有发芽开花的迹象。我需要压力,我需要动力,如果她的加入可以促成我的前行,何乐而不为呢。”
一辉说,“要我说,你不是没有动力。你明明是个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混账东西,现在的你会这么糟糕,完全是因为你不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是老老实实的在阀门一道上头发展,还是去努力让你心中的梦发芽。你没有确定下来,所以你碌碌无为,现在你随便拉个女人准备结婚,然后让现实压下来逼迫选择,你根本是在逃避,你根本是个懦夫。”
我不说话了,接着喝酒。
是的,我在逃避,我是懦夫。
我还能怎么样呢?大哥和母亲前阶段打来电话下了最后通牒,他们说的都是一件事情。
你要是再写,信不信我到郑州把你电脑砸了。
不被支持被反对的梦想,还能怎么样呢。
喝一杯酒,我说,“你知道吗,我不敢想象放弃了写字之后的我的模样,它已经陪伴了我十个年头,虽然没有成绩没有带来任何收入,但那是我精神生活的所有组成部分。前几天一个人窝在家里喝酒的时候,听见了一首歌,我的眼泪直接往下掉。你们或许会说,为什么不齐头并进,或者直接把写作当作业余爱好呢。我试过,什么方法我都试过,我做不到,只要一开始动笔我就顾及不了其他,我始终不是一心两用的人才,我只能够一心一用。”
一辉不说话了。我们默契的换了话题。聊黄色笑话,聊前天是怎么把别人搞得当场表演的,还有自己是怎么躲在厕所吐得死去活来的。我们开始划拳,开始疯狂的喝。
一箱酒见底了,再来一箱。然后各回各家睡觉。
第二天醒来,紧紧闭合的窗帘将我与阳光隔绝,不晓得时间走到了哪里,拿起手机却已关机,只好拉过床头的数据线连接,待得唤醒屏幕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起身拉开窗帘,七月的炙热阳光袭来刺痛双眼,微微眯着,心中想着,就这样吧,找个不错的女人,结婚生子。如此,我可能会拥有不错的生活。
看看手机,有没有她的信息。
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你怎么了,打电话关机,发信息没人回。
一连三条信息映入眼帘,心中微微颤抖。
打一个电话慰问,说说电话另一端云南的好气候,她笑着说今天又下雨了,不过不大,凉丝丝的舒服的很呢。接着我自动解释起来,我说,“昨天请客户喝多了,手机没电了。”
她说,“没事的啦,人家只是担心你吗,还有,酒少喝一点,生意是重要但是身体更加重要啊。”
我说,“但是必须把生意搞好啊,不然拿什么娶你呢。”
她说,“想的美,人家可还没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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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叔叔的介绍里面,我是年轻有为的,阳光向上值得让人信任,目前虽然不是大富却也算得上小康。这些,都是去年年底我和他喝酒的时候他对我下的定论,还说我一定会成功。叔叔认为自己看人向来准确,因此在向女方介绍时候直接了当的说出一个美好的不现实的我。现在的我自然只能顺着善意的谎言继续下去,大不了等事情确定之后借个一二十万的高利贷,好好拼搏。
实际上的我呢,截然相反的,全身家当算起来不足两百,外头还有负债。
这时候,叔叔来电了。他说,“今天我去和她聊了聊你,他说你不错,既然这样子你直接订了机票下来吧,见见面,如果可以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带回郑州去得了。”
我说想想。
叔叔说,“有什么好想的,你也二十三岁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你大哥二十五还不找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管他。再说了,你爷爷七十三了,谁也不晓得他还有几年好活。你别怪我这个当叔叔的这么说话,这是事实,你爷爷他想看见的就是你和你大哥趁早结婚生子,赚不赚钱真的不重要。如果你现在的生意真的不好的话,大不了老子花个几万块钱在云南帮你开个店,总可以体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可以的话趁早把机票订了。”
叔叔的每一句话都戳中我的心,尤其是远在福建老家的爷爷。
那就这样吧,差不多了就结婚了吧。
决定的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想起她,没有想起爱情。
决定是一回事,现实是一回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过两百块的我此刻像个笑话,只好拨通母亲的号码开口要钱。这是我08年出社会到现在第一次找家里要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经过心经过喉咙经由声带发出,传递到电话的另一头的母亲耳朵里,都是莫大的折磨。母亲对我发了一通脾气,说我今年选择单干是个错误,说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学个手艺来得干脆,说我沉浸在酒水里的不该,说我用来承载梦想的电脑应该砸掉。一通发泄之后,她才说,“把卡号发过来吧。”
之后,爷爷和大哥依序打电话来慰问。我的终身大事对他们来说是头等大事。
有了几千块钱充实口袋,余下的事情水到渠成。买点儿郑州的特产,买两条烟。
当航空公司将机票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夕阳泛滥着。
一辉站在我的身旁,说,“你真的决定了。”
我说,“这不明摆着的吗,明天送我不。”
一辉说,“懒得送,因为我不看好你。”
无论他看好不看好,我终究是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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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的机场在新郑,熟人正好有事前往我便搭了顺风车。熟人是友人的父亲,平常接触不少,了解我的近况,他说,“好好加油,最好直接带回郑州来。”
对于上一代来说,现在的年轻人就应该早点儿结婚生子早点儿知道生活的不容易,才会努力赚钱。因为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这般事情到了我身上他理所当然的支持。更多的,出于前几年的我在他眼中留下的良好印象,认真,肯吃苦,聪明。他们都相信我在阀门一道上能够有一个不错的未来,甚至超越他们现有的成就。
上一代总喜欢将种种目光不留余力地倾注在下一代身上。
我想,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这一刻,未来似乎清晰起来。我即将结婚,然后好好奋斗,紧接着赚到钱。
似乎是理所应当的,顺其自然的,所有人认为正确的道路。
至于梦想,好似睡着了,最近的它不再挣扎,好似接受了我因为现实而选择的抉择,选择了沉默。
踏入机场,验票,待机,登机,起飞,前往云南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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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云间,闭眼休息。我做了一个梦。
场景是初中时代,地点在学校班级里,季节是春季,时间是放学后,人物是我,就我一个。
诺大的学校空荡荡的,风声来回轻鸣着,阳光去明媚了别处,这儿被乌云笼罩,细雨微微飘着,打湿玻璃窗,我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安静的看书。
那时候的我看起来真的很傻。
现实和生活还没有进入我的轨迹当中,我还能不留余力的幻想波澜壮阔的将来,幻想笔下诞生一位位绝世伟大的英雄,当然,这些英雄必然是以我自身为轮廓刻画的,满满的都是熟悉。
无人的学校,安静的教室。那是梦的起点。那是未来长久的年月里面称为生活重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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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飞机降落在长水机场,时间是夜间九点。
知会了叔叔,一通电话晓得他在路边等待,与其一起的还有她的姑丈。
上车之后是随和问候,我竭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在平时的模样上面多了些许刻意的笔画,虽说并不尴尬却怎么看都不和谐,索性撇弃所有的装饰拿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我,瞬间自然起来,连同脸上的微笑一起。我想,我是来看老婆的又不是来签合同的,何必拘谨。
最终,我们在官渡古镇边上的夜市停下,她在此等候,边上是她的姑姑和妹妹。
五六个人坐满一桌,叫上酒菜聊聊平淡家常,我被叔叔安排坐在她边上。
之前的相见是以视频的形式,那时候的她看起来瘦不经风的,短发,看起来有点儿可怜,说话轻声细语。现实中见了其实更瘦,小腿大概只有我的胳膊粗细,穿一件格子长衬衫,刚刚及肩的褐色头发三七分开,遮了一半的脸颊,另一边侧对着我,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
我举杯,说,“第一次见面,喝一杯吧。”
她小心小声的说,“我不会喝酒,一喝就醉。”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捧起了酒杯和我对碰一下,微抿一口就作罢,抱以一个歉意的笑容。
彼此的情况早已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没有必要拿到饭桌上再说,这次的见面更多的,是为了确定对方是否和电话视频中所见所听的一致,如果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来,当真是一场笑话。
所以这顿饭吃得轻松,大家有说有笑u的。
叔叔一直在边上对我使眼色,示意我多灌她几杯酒,过会儿直接找个宾馆生米煮成熟饭。
我想,我是来找老婆的不是找一夜情的。如此便扭过头去不理他,和她聊天说话。
吃着喝着散了,时间到了夜间十二点。大家互相摆摆手说再见。
回去的路上叔叔一直在说教,他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个个都不干脆。既然你看中了她她也看中你事情多简单,要我说直接开房把事情敲定了去。反正你小子长得还可以定不会被嫌弃,人家除了瘦点长得也还不错。再说了,你都过来了,总得带点儿什么回去,最好直接把人带回去。”
到了叔叔家,睡沙发。躺在沙发上难以入眠,手机里头是一条接一条的信息,和她来回往复着。
还没休息啊。
嗯,正和我姑姑他们聊天呢,你呢。
我啊,躺在沙发上想你想得睡不着,你说怎么办。
那就不要想啊。
关键是思想不受我的控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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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去民族村逛逛。
当阳光映入眼帘的时候,睡意顽强占据我的双眼,辗转难眠的昨夜落下了糟糕的精神状态。洗脸刷牙,抽一根烟醒神,便和叔叔一块儿出去了。
叔叔的店开在官渡古镇边上的一个五金市场,她姑姑的店就在隔壁,卖灯具的。
一眼看去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吊灯占满天花板的各个角落。它们的归宿应该是被安装在高档餐厅或者类似的地方,高贵而冷艳,缤纷且美丽。她正在扫地,握着扫把仔仔细细的打扫每一丝灰尘。兴许是太过仔细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儿生疏。不由得想起了叔叔于她的介绍,按照她的姑姑来说,她是家里的公主,不懂得做饭不懂得洗衣做饭,是当代女性的代表人物中的杰出者。幸运的是乖巧,并不骄纵。
眼前的她和闻言的她有着些许出入,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呢?
我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吧。
他扫着地,我便自顾自的泡茶,全然不将自己当作外人。
这一瞬间,忽然美好了。她在扫地我在泡茶,时不时搭上几句有的没的笑上一笑。生活的美好似乎在这一刻将我淹没,现实中的一应烦恼抛到九霄之外,如果真的可以如此宁静清平的过下去,何尝不是一种完美呢。即使实际上是不完美的。
叮叮叮……………
不适时的,电话响了。
来电者一辉,我们说起老家方言,说她听不懂的话。
他的声音一下子将我从美好的幻想中拉扯回现实,他说,“妹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没有看过照片。”我说。
一辉说,“你丫的是爽了,老子现在正在医院呢。”
“我才离开不过一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被我错过了吗。”我说。
一辉说,“妈的,昨晚去KTV玩被一个妹子拉去开房,结果你知道的。”
“让你瞎搞,这下好了吧。”我说。
一辉说,“关键是医生说一个月之内不能沾染酒水和女人。”
“这样最好。”我说。
然后,一辉的语气变了,不再轻佻而是正经的,他说,“虽然现在你已经爬到昆明了,说不定现在正和妹子卿卿我我的,但是我还是要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小事。就算是小事那你的未来呢,你自己下不了的决心要外力来帮你下,这样子真的好吗,这样子的日后即使有了结果你真的会快乐吗,如果将来某一天你突然醒来并且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晓得应该怎么回答。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这样下去无论是心中的梦还是事业都一事无成,你害怕家人失望的目光。但是你就不害怕将来的你对现在的你痛恨且失望吗。”
点一根烟,重重的吸。
他接着说,“做你的兄弟,我只能说到这里。”
而后,一辉挂了电话。
………………………
一辉的话语在前往民族村的路上于耳边打绕,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不算漂亮不算糟糕的风景,想想如今糟糕的自己。现在的我已经这么糟糕了,再再糟糕又能如何呢。
她看见了我脸上的寡然,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看起来不开心,早上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是笑的,你的眼睛是亮的,现在的你的脸是灰的,眼是沉的。”
我拉住她的手,撑起勉强的笑容,“你可以把这当成对于未知的沉默应对,就像此刻的我们,都不晓得下一刻会怎么样,是会笑着前行还是黯然回头。”
她摇了摇头,说,“好深奥,听不懂。也不想懂,反正我晓得的是无论怎么样现在你真切的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拉着我的手,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满带欣喜的去看看下一道风景。”
这一天,算得上快乐。
身边多了一个她,我们手拉手逛逛民族村,吃吃小吃,没有刻意营造的浪漫。有的是简单而平静的幸福,以及一场大雨。我们躲在一颗大树底下,我不由得抱紧她的身子,将她深深烙印在我的身体里面。此时此刻的我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闭上了双眼,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在心脏的左侧生根发芽。占据心脏中心的,是那个陷入了沉睡放弃了挣扎,于我而言最最重要最最难以割舍的梦想。它以一种观望的态度看着身边种子的生根发芽,沉默不语,不挣不扎。或者说正在以我看不见的形式挣扎着,它已经失去了蓬勃向上的源泉,想要坚守现有的每一丝地位都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而这些努力,来自我心中尚未完全抉择的抉择。
我和她拥抱,我和她接吻。
它和我沉默,它和我疏远。
……………………………
生米终究没能煮成熟饭,停留一周之后我踏上了归途。带来的几千块钱流水外方,不得已的向朋友借了两千充当路费。回去的心情和来时的心情一般,迷茫而复杂。总得来说,昆明之行算是有了结果,和她之间的事情敲定下来,年底再来一趟去一下她家双手送上礼金,便可以拉一个貌美如花的她回家过一个美好的年。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完美。
回到郑州的时候是夜间十二点。
回家的路上,路过常去的KTV,看见了蹲在门口抽烟的一辉。
他说在出来透透气,接着便不由分说的将我拉入其中,叫嚷着要为我叫一个漂亮妹子作陪。
我摇头说不,事情到了现在,生活作风应该做出改变了,酒水和夜场应该远离一些。
一辉说,“不叫妹子可以,你给我唱一首歌,生来彷徨,不要说你不会唱。”
说着,他为我点好歌,将麦克风递给我,陪她的美女在边上起哄。
这一刻,我彷徨了,我该怎么去唱生来彷徨。
伴奏响了,伴随我十个年头的梦醒了。
我的心脏开始一场有关争夺的战争。
我的歌声不自觉的回响在KTV的小小包间里面。
沙哑的,无奈的,愤怒的,彷徨的,不可预知的,歌声。
这一夜,直到很远很远,远到世界的尽头。
第二天我压下心脏里未完结的战争,无视创伤,告诉自己,昨夜不过是一场告别的仪式。
我的梦听见了我的声音,安静了,沉默了,不争了,似乎在摇头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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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我的小房子里,手上提着刚刚在楼下买来的大号行李袋。
几十本书,十来本A4纸装订的本子。
塞,狠狠的往里塞。
然后塞入衣柜的角落。
电脑里的所有稿件拷贝,当作留恋,然后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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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要步入正轨,第一步是钱。处于负债状态的我无法向朋友或者家人开口,摆在眼前的剩下贷款。思来想去寻了一位朋友搭线,借了十万,利息千分之一,一天一百,一个月三千。
阳光明媚了,新的生活开始了。
于我而言,创业不过就是恢复往日的生活习惯,虽然中间间隔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再次动手操作起来仍是满满的熟悉。整日奔波在一个个工地和工厂间,炙热阳光不留情的前来慰问,汗水如雨。手机里时不时一条来自千里之外的语音或者短信,就是这炎炎夏日里头难得的凉意。到了夕阳到来的时候就走上回家的路,或者拉一个客户套牢关系,找一家不好不坏却有个清静包间的馆子,要上一瓶一斤装的白酒,聊起来。
今天的饭局不能说是饭局,甚至说不上请客。因为我叫他老哥。
老哥在一家国企里面上班,整整大我二十岁,因此有了一个老字。
菜还没上来,干净透亮刺喉的白酒斟满了酒杯,我们各自抿上一口。老哥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始终是我不敢触碰的一个话题,虽然和她的关系愈发稳定。距离从昆明回来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夏天即将结束,最后一轮疯狂的高温像是夏的告别仪式。不过没有人喜欢就对了。就像我不喜欢提起结婚这个话题一样。我说,“应该年底吧,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结婚。”
“结婚是迟早的事情,早点晚点都要,要我说还是早一点儿。”老哥说。
我来了兴趣,问,“为什么。”
这时候,服务员上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上一盘清炒苦瓜。老哥动筷夹了一片吃起,接着说,“就像这苦瓜,小时候的我们总是说最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苦瓜,长大后却有不少人反过来喜欢上了。”
他说的有点儿深,有点儿奥,我竟然听不懂,只有摇头表示不知。
老哥继续说,“因为结婚能够让你更加清晰的认清自己。”
这一个刹那,我恐惧了,恐惧结婚的到来。
我害怕自己,害怕看见真实的自己。
我说,“老哥,你觉得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撇去家庭不说。”
老哥握住了酒杯,在桌沿轻轻扣了一下,我便跟着他扣动起来,我们一起喝了三分之一杯。他才说,“撇去家庭?你是要问事业和梦想,而且事业和梦想定然是难以同行的,甚至是矛盾的。”
除去点头,我没能操纵自己的身体做出其它反应。
“不悔。”老哥说。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酒斟满彼此的酒杯,放下后举起酒杯向我,说,“这是我认为最最重要的事情,我也正是这么做的,我也希望你如此。”
说罢,我们干了这杯酒。
…………………………
九月份的时候,我还清了贷款。
并没有觉得轻松,反之,沉重。
和她的联系渐渐少了,她理解为事业的繁忙,总是在深夜和黎明时候发来问候的短信,我总是在正午给予回复。之间的时间里面,沉浸在酒水里面。一辉坐在我的身侧醉意朦胧,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抬起手指着我的鼻子,说,“现在的你真的不错u了,钱也还清了,也快结婚了。”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是嘲笑的,因为如今的我并不快乐,终日将灰色挂在脸上,好像这就是生活的颜色。我说,“是啊,真的不错。”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不错个屁,你自己看看你是什么狗屁模样。”
一辉忽然站起来,大声的说。
KTV包间里作陪的两个妹子投来诧异的目光,掏出钱包打发了她们,我对他说,“要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了你来问我,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可不懂,我就是知道现在的你不开心,现在的你是挣扎的。你自己看看你最近都做了什么,整天泡在酒里面,生意也不去管,乱七八糟的,现在你应该快要没钱了吧。早没了早好,让你早点儿认清自己。”
说完,他便走了,醉了,走着蛇步回家了。
剩我一个,诺大的包间。
梦,在那一天其实就又醒了过来。就在老哥说完那一句不悔之后。无论我以何种方式它都不肯再度沉睡,悍然的罕见的主动发起战争,以侵略者的姿态,对现如今的我毫无保留竭尽全力的进行打击。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了,还是没有结果。是我不敢决定是我不敢再次选择。
回到家里,看着衣柜。里面有我封存的东西。
而后的我,走向了黑夜。
没去打理的生意在一个月之后宣告了完结,我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块钱。
我让自己失败了。
或者说,有关心脏的那场浩大战役出现了胜利的一方,必然存在失败的一方。
一个星期之后,没钱的我交不起房租搬去和一辉同住。
一个星期之后,我再也不接她的任何电话,不回任何信息。
一个星期之后,我找一辉借了一千块钱,就此离开。
或者说,胜利的一方开始行驶它的权利,梦占据了这一具身体的主导权,开始追逐。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细雨携带微风
它们述说着你面孔 无言形成寂寞
我的声音没有穿透空间拥抱你 站在异乡想念你
有过的吻吻了梦想 它和我说未来
宁愿让幻想侵袭我 你应该说恨我
我好像看到你穿戴夜色的模样
无法交融白昼来掩饰你的模样
所谓诺言的美好不过昙花刹那
我缺少你写下原谅的资格的脸
奢望未曾深爱的你我 站在街道两端看不见彼此
可能会爱上另一个我 我们就在明媚午后灿烂着
我还是我 你还是你
我们从来没说过我们
星光会温暖包裹夜色的你 消融我的影子
我站在异乡想念你 我用我的梦想遗忘你
不说今天延伸明日 都已经没有了你
梦想也好幻想也好 就让它们代替你陪伴我
所有的曾经的美好的伤心的难忘的 请你遗忘
我将要一路前行 直到没有你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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