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前腊月离年很近的几天,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村子。呱呱坠地的时刻,周围的人对眼前的婴孩唏嘘不已。满月后,母亲抱着我去了外祖母那里小住,俗称挪窝,那边的乡里便纷纷围观,大概想想那时的场景,我仰面昏睡,身长如猫,像个包裹放在那里供世人瞻仰,气息微弱。几个妇女好奇地盯着我,当着母亲的面直打诳语,出门后都撇着嘴议论我的成活问题。后来我尽管活了下来,但以后生活和工作的种种惨痛遭遇让我一直对命运这个词深信不疑。
第一江湖
7岁那年,因周岁不足上学的年龄,爷爷找了村里和学校的领导积极为我争取了名额,开学前几天,母亲掀开家里的躺柜盖,俯身把头埋在柜底好半天,汗涔涔翻腾着好多不同颜色的布料碎块,每拿出一块就和上一次拿出来的放在一起,对比颜色,随即晚上加班加点为我手工赶制砌好了一个书包,第二天又去临街小卖铺买了文具盒和铅笔,铁质的盒面上印着简单的漆色图案,添置完毕后母亲郑重地将削好的铅笔放在文具盒里,再把文具盒放在书包里,嘱咐了我一些好好学习的话。
母亲常常拖靠本街的四姑照应我,一次四姑的女儿经过我的教室,正好看到同桌的女娃娃刁难我,就匆匆跑进教室指住同桌的头,大声说,你要再欺负我妹妹小心杀了你。后来那个同桌再也没有刁难我,还时不时主动示好,用桔黄色毛线拧了根手绳赠我,表示建交之愿。四姑的女儿比我大一岁。生性泼辣豪爽,经常敢和老师顶嘴,据理力争,毫不含糊。四姑做事大刀阔斧,不拘小节,对于亲近的人却分外热情,嘱咐我要天天去她家玩,一笑眼睛就成了一条缝,很是亲和。四姑的丈夫在太原矿务局工作,每次回村都能带几样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因此童年印象中的四姑家钟鸣鼎食,又像一个富足仁义的慈爱之邦。我四岁的时候电视剧霍元甲热播,那会儿电视稀缺,全村除了村支部一台就只有四姑家有了。村支部为村民在同街拐角处安装了一台公用黑白电视,那台电视被珍贵地镶嵌在土墙里,大概就是现在银行ATM的意思,电视一般不开,像放电影似的,一年开不了几次,每次电视开的时候,村委的喇叭会通知全体村民,人们便提前安顿好晚饭,时间还没到,几个大爷就抢了前排的位置,场面甚为热闹。我和母亲通常在四姑家看,至今还记得霍元甲中陈真被木板夹住了头的画面,还有那首经典被传唱不衰的主题曲旋律,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而对于歌词的理解是在渐渐长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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