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雪下得太美了,却冷入骨髓。
――题记
落雪的校园是最美的。
那一年,雪下得大,铺天盖地的。
北方下雪,很多时候是下冰渣、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落地就化了,只在地面上结一层冰壳子。也有时是飘雪花,雪像梅花的花瓣一样,洁白,单薄,轻盈地斜飞着,羞羞怯怯,欲语还休。真正的大雪是罕见的。
那一年的冬天,却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大雪。
校园里的雪我正在上课,发现学生们注意力不在课堂上,全在扭着头望向窗外。随着他们的目光我也望向窗外。哇!太漂亮了!
漫天都在飞花,是一朵一朵白玉兰,是一簇一簇梨花,是一枝一枝白海棠,是一团一团的莹白嫩绿的绣球……最寂寥苍白的冬天被装扮成了花团锦簇的春日,大雪把凡俗平庸的日子点化成了洁白盛大的节日。
课间,很多学生挤到窗边、走廊,一边看着扑簌簌坠落的雪团,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有安静的女生,伸出手去,接住一团雪,就像一大块洁白蓬松的棉花糖,然后,她的嘴角就上弯。甚至,有几个嘎小子跑出了教学楼,和雪来个亲密接触。他们抬着头,望向银灰色的天空――大雪的发源地;旋即又开始怪叫,在雪地打滚,引得整栋教学楼都笑了。“铃铃铃……”上课铃一响,嘎小子们着了慌,赶紧往教室飞蹿。
我也禁不住拿出了手机,照了好几张照片,还录了一段,想留住这美好的雪景;可这些东西后来都遗失了;好在她们来过,并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大雪覆盖了校园,便平添了一项艰巨的劳动任务――扫雪。我一说去扫雪,很多同学自告奋勇,或许是借机放放风吧,或许是趁机玩会儿雪吧。
校园里的雪我带队,一行人扛着推板、扫帚出发了。劳动很顺利,推板一推,膝盖深的积雪就被整块的推到一边,就像用勺子刮起一大块奶油。扫雪也很轻松,用大扫帚划拉划拉就行了。
这帮孩子玩心未泯,一边干活一边玩雪。有的捧起一捧雪,扬向同学;有的捏成雪球,公然挑衅;有的攒一大堆雪,准备堆雪人……雪地里洒满了他们的脚印和笑声。
该收队了,我给孩子们照张相留念。在哪儿照呢?就在未完成的雪人这吧。雪人的头还没堆出来呢,没事,班长鹏站在雪人后面,脑袋正好摆在雪人脖子上,其他同学或站或蹲,围着雪人摆pose。“咔嚓”,美好的影像留存了。
在回教室的路上,鹏给我讲述了一件初中时身边发生的故事。
校园里的雪这个故事我就平实地叙述,不再拉长渲染了。
初中时,有个男孩子叫生,发育比较晚,比其他男孩子矮一头,身子也弱。小手一伸来,单薄得像片树叶,手背上隐隐的暗青色的血管,跟叶脉一样。
很多男孩子愿意和他玩。说是玩,其实是又捅又逗小狗子撕皮。之所以愿意和他玩,是因为捅逗中他永远站不了上风。
从恶意的角度看,正如鲁迅所说:“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绝大多数人都是怯懦的,他们愿意与更弱者在一起,因为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感和快乐。
有一次下雪,几个男孩子堆雪人玩,生也在其中。刚下完的雪,很松散,攒不成团,雪人堆了半天也没堆出个样子。
一个大个子叫生蹲在雪地上,几个孩子心领神会,立刻往生身上堆雪。生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想挣扎,可一看到大个子男生凶恶地眼神,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一会儿功夫,校园里就多一具活灵活现的“雪人”,“雪人”的眼睛还可以冉冉地动呢。
大个子指着生说:“好好地呆在这儿。下节课间,我们还来找玩,要是雪人不见了,我饶不了你!”临走时,他还向生挥了挥拳头。
校园里的雪鹏把这当做一个笑话讲给我听,他开心地笑着:“下课了,我们去操场,哈哈哈,那个雪人还在呢!那个生的脸冻得又青又紫,被西北风给刮花啦……哈哈哈……”
我笑不起来,而是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觉得寒冷彻骨。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雪孩子”。雪化了,雪水浸透了衣服,寒冷一点儿一点儿的往里钻。泪流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多眼泪,它们流成了两道冰绺子。雪里的校园灰蒙蒙的,一点都不美,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一轮暖红的太阳,慢慢地爬上来……
校园里的雪校园里的雪 校园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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