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生出国的那一刻,仇荼真正想逃避的,是对卢生思念的恐惧,是那个深埋着的、无法提及的不甘,以及如愿虎口逃生的赌徒心理。而不是卢生这个人,她妄想从这样的生活里体面地爬出去,可惜没有看到那个峭壁上的抓手。她想到这里开始落泪,想到跟卢生走过的种种,那些再不会有岁月走过的以往,她痛哭着咒骂,不知道在骂谁,反正里面肯定有卢生!
她在卢生家里的最后一晚,卢生转过身去,不再喋喋不休,她才清楚没有她才是卢生想要的生活。尽管那个日期早已定好,自己像个已经被宣判的囚徒,往后他所有的美好,比起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要可观,而且无论再如何表达这样的遗憾,他终究要离开。
卢生在她很小的时候说过,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好,比谁都好,但是最后的那一刻她做不到,两个互相深爱了三年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想到这她又开始咒骂,在心里。
………
那天卢生真的走了,在那个车站,卢生送过她很多次的地方,卢生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有多想不踏上那个踏板呢?是不舍得自己那三年还是因为我呢?卢生又会拿着那个廉价的钱包多久呢?再回到小城时的卢生又会是怎样呢……
后来仇荼听说卢生和他哥们儿把他俩初见的那个书店盘下来了。她在想,那卢生应该回来了可能没有通知她吧?她想去问个究竟,可每次见到的都是许浩,都在店里忙的不可开交。
“嘿,你怎么来了?毕业了吗?”
“哥,我想来看看书。就你一个人在店里忙呢?”
“要不呢?你毕业了来帮帮忙啊?”
仇荼话都没说就跑了,带着她的失望。
“哥,有没有《百年孤独》的原著啊?”
“你上个月不是来问了,现在有了,但就一本,能借不能买。”
“是他收藏的那一本吗?
“啊,谁啊?”
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仇荼气愤极了,那个他和她都特别景仰的大哥说话也这么气人了……他回来了也没有告诉她。
……
“哥!”
“又来啦?他毕业了回国工作,其他的我……”
“我要结婚了。”仇荼亮出了她中指的婚戒,钻石亮得夺目。
“啊,恭喜恭喜,这得给个红包!在哪办啊?”
“你要是跟卢生还有联系就告诉他一声…”仇荼的兴奋中带着哽咽。
“好,生子要是联系我了,肯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许浩回里屋了一阵,拿了一叠钱,包上红纸,递给仇荼。
“谢谢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仇荼拿了红包转身走了,声音颤抖了些。
许浩再见仇荼是两个月之后,是个初秋,余热和秋风争夺这让人苦恼的天气,现在的书店已经扩张成当地最大书城了,顾客络绎不绝。
“哥!”
“哟,新婚快乐啊!想喝点什么?咱这都自己人,免费。”
“那来一个猴魁!”
“得嘞,咱有,稍等啊!”许浩转身去柜子里找茶。
“他没回来?”
“谁啊,说啥呢你?”许浩又转回来。
“哥,要是没有卢生你知道猴魁是什么吗?”仇荼表情淡漠,却笑得很邪。
“咱卖的茶都是谷前的好茶,正经去黄山那收的!你等会儿,这就得“
仇荼转身离开了这个如今变得富丽堂皇的地方,这个不再有她回忆的地方,那个人的懦弱她早就领教过,却还没有适应。
……
“哥”
“哟,多少年不来了。“许浩当时已经白发苍苍。
”想来买一本《百年孤独》。”
“在二楼,你去看看。”
仇荼挑了书下来,“哥,你怎么头发都白了,跟个老头一样。”
“岁月吧,你过得怎么样?”
“离婚了,没多久。”
“唉,接下来打算怎么着啊?生子也一直单着呢。”许浩的表情有点戏谑。
仇荼没有回答,付了钱,就出门了。
卢生跟仇荼要去汉城之前的那个午后,是个深秋,他俩又来到书城。
“哥,来两杯绿茶。”
“好的,稍等。”说话的是前台的姑娘,长得很漂亮。
“找你们老板来!”仇荼在幸福的日子里忍受不了这样的敷衍。
“你们谁啊?”那个前台姑娘很不忿。
“许浩呢?”
“哎,来了。你俩一起来了?怎么着?是《百年孤独》还是《博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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