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经没有什么，比眼前的这一切更温柔了。

她侧身蹲坐在白色床单中间，下半身蜷缩在绒被里头，双手紧紧地握着被子的一角伏在胸前。一副赤裸的绯色皮囊，如同初生的雏鸟，木讷地打量着周遭种种。

2.

半支烟的功夫，烟雾在房间里弥散开来。她正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放了小半的电影，似乎是入了神了，情不自禁地咳了两声，却没有搭理我。

按照以往，她或许要开始咒骂了，“瞧，你们这群该死的男人，抽口烟都要害人。”方才泡好的茶水渐渐温了，翠绿的叶瓣在玻璃杯中上下起伏，在重力与浮力之间拉扯。

我举起玻璃杯，透过杯身打量眼前的女人，起伏不定的茶叶遮住她赤裸的乳房与光滑的肩膀，那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就像...就像是那尊海边的小美人鱼铜像，她的身后是一片湛青。

3.

“这不公平！他应该娶她的！”她兀然间挣开了被子的一角，茫然啜泣，向我抱怨电影中的桥段，一副不满地样子，“如果不是主角，女人只会使坏，挑拨离间，这电影不值得看。”

“别看了，你从不看电影的。”我告诉她。

“但是，我想知道这个结局，那种笨女人会是什么下场，我想知道。”她显得焦躁不安，拽着被子的一角擦拭泪水。

“现在几点了，一点半了吗？还是快两点了？”

“快两点半了。”我小声地告诉她。

“两点半了？”她转过头来，神情呆滞地看向我。

“嗯，收拾下快离开吧。”

她转过头去，试了试眼角的泪痕，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是对我的回复感到不满。过了一会儿，她呜咽地对我说，“张先生，我想我可以多呆一会，我不能现在回去，已经过了两点了。”

4.

我抽了一口烟，尝试着吹出一个镂空的烟圈，却呛了一口。

“你知道的，现在回去赵哥会生气的。”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声音中夹杂着楚楚可怜的气息。“现在回去，可能今晚就不会有别的客人了。就带着这些钱回去，赵哥他会打死我的，他一定会的。”

“你可是知道的，赵哥那臭脾气。”她说。

“快点回去吧。”

“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说，“张先生，你可比电影里的那个臭男人还坏。”

“嗯，是啊，我想我也是的。”

“我决不能现在回去啊！”她哭诉起来，“可不可以把下次的钱先垫上，我可以挑个闲时来找你。”

... ...

5.

“多给我四百就好，张先生。”她背对着我，“拜托了，让我看完吧。”

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