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如此脆弱

——谨以此文悔恨地怀念我儿时的玩伴，希望她在天堂能够安康，2011年11月27

      当我半夜从暖和的被窝中爬起来坐在冰凉的楼道地上敲下这些文字时，发现身边的太多东西都是那么的飘渺与虚无。 关于生命的脆弱，我本该是有所体会的，从福利院的孩子们那里，曾经看到过生命的逝去，从可可西里的藏羚羊尸骸和漫天的火光中我也感慨过生命的脆弱，可是当这一切真的降临到我的身边时，又会是莫名的难以接受。 那是一个如花的年级，一个本应在大学里好好把握命运努力奋斗的年龄，可是20岁的她，确实在高考之前的半年被诊断出患有骨癌，那时候的我正在准备第二年的高考，还满意为我们就可以同时进入大学的殿堂，去各自追逐自己的梦想，虽然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子来说，读一个专科就可以接受了，但是她甚至连进行高考的机会都没有，从此，我的若有所悟的自以为满心欢喜的大学生活开始了，而她也开始了自己甚至于整个家庭的求医举债之路。 我们相差一岁，住在对门，从小就一起玩，虽然有年级差别和从村普遍存在的性别距离，但是周围邻居普遍的集体意识和闲暇之时互相串门、、打扑克、交流针织经验、拉拉家长里短的丰富让我们的童年又不至于有太少的交集。从小一起赛跑、跳皮筋、丢沙包、打羽毛球、打扑克、在我们家门口底下吃午饭………………………………太多的美好回忆又怎能忘记，深刻的记得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娃娃，比我长得还高一点，很是羡慕嫉妒恨，人家又瘦又高，腿又长，每次绕着房子跑圈都势均力敌…… 大学之后每次回家都去看看她，其实本来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可是偏偏她不愿意截取自己的双腿，侥幸的认为可以通过化疗彻底治好，在前两年的假期还是可以看见她在胡同里走来走去，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去我见看看我是不是还在睡午觉，看看我是不是又出去打球去了，只是头上的帽子即使在夏天也是不肯摘掉的，我也满以为没有什么事了，以为最多就是回归一个非常简单的农村女孩子的命运，在村里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生个孩子，养活个孩子，过着或者幸福或者不是很幸福的生活。然而命运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偷袭了我们的理想的。 今年的寒假就很少见他出来，从邻居的耳语中也了解到说最近又去了趟医院，不知道怎么样了，或许是已经麻痹了医院这个词语了吧，毕竟我爸也曾经在北京阜外心血管医院把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就在没有更多的消息，毕竟我已经离开农村，实际上对于我们这些曾经在农村受过苦，也享受过快乐的人来说除了亲人，农村很少成为我们必须的回忆，即使我有也在慢慢淡忘或者说是在疏远，我们呗每天的向往和所谓的奋斗拼搏遮住了回头望的方向。偶尔打电话回去，自以为有良心的问问家里人，问问七大姑八大姨，问问姥姥姥爷，问问村里谁结婚了，问问村里的同学们谁最近有没有动静，顺带着问问灿灿还好吧，最近很少见？好像也是在那个寒假，她要了我的qq号码，偶尔她也骚扰我一下，我尽量去和她多聊一会，毕竟每天在家里会很无聊。几年暑假自以为的有意义的回家之后，满心于周边邻居的赞叹和惊讶，却无心顾忌更多的东西，像以往一样我这注定永远离不开农村的孩子和农村老汉妇女们坐在一起扯一些家长里短，聊天扯地。当谈到灿灿最近不大出来时，邻居家一个和她家有一些亲戚关系的老太太说，去医院看过了，现在在家里下不了炕，就等死呗，心里一颤，心想着估计是开玩笑呢。农村妇女的长舌功我还是有所体会的。 虽然没有完全当真，但是人这个东西就是总想惦记点啥，而且受过一些教育的我还是比在农村呆了几十年看惯了人去楼空，全家覆灭的老汉妇女们要容易激动一些的。而且那时的我在邻居眼里是个谁都能接受的有教养，有文化，又有见识的老好人。所以大家都说你可以去看看，你去人家应该让去，毕竟家里的糗事不愿意更多的人知道。于是就以一个玩伴的身份去看了看，那皮包骨头式的身价和有气无力的声音……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想，怎么去说，难道真的应验了……！ 那一天我说跟她多上网转转。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上网Q我…… 暑假之后的这几个月，我尽量以很平和的心态去陪她聊天到半夜一两点，因为每次腿疼她都会给我说，如果我在，就尽量去帮她缓解一下，聊聊这个聊聊那个，终于有一天，她说：“今天去医院了，人家不收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或者是继续我们的谈话，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因为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敲响了生命的钟声。拿起电话，用自己最无力的语言问了一些没必要问的事情，算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点宽慰，也是对她的一些无力的鼓励。从此，很少，只记得有一次我们谈到了生死，他说自己不知道以后自己怎么办，我说不要担心，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我不敢保证以后能养活一辈子，但是只要你还在，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你，帮你治病，帮你找丈夫，帮你养活孩子……，只要你好好活着。可是之后，再没有了消息，从此，偶尔我上线看到她灰色的图标去点开，说句最近怎么样，家里天冷了吧……怎么最近不上线了，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自己也就没太在意，发条短信问一下，没有回音，也没放在心上，满心以为等着工作的事情搞定以后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 今天算是搞定了满心欢喜的过了倒库的考试和先锋的面试，上计算机课时心里虽很高兴却总有中忐忑，莫名的忐忑。不过对于我这种以自欺欺人为乐观心态的人没放在心上。可是，一条短信，引起了这些翻江倒海的思绪。线上还是没在，现在基本没什么事情了，发个短信问问吧，短信发出，回过来的是你发错了，课两一个月之前还是打电话呢。给她爸爸发个短信，也是没有讯息，可能是换号了吧，没在意，明天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呗，可是，十二点多，当我从昏睡中拿起手机习惯性的翻看有没有短信时，12点23分，一个陌生人的短信，彻底打破了心里的宁静。“小二，灿和她妈都去世了，灿是这个月的6号，你婶这月的15号”简短沉重的言语，让我心酸，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一趟，我答应过她寒假回去给她带陕西的特产的，生命的严确实很难熬过，可是冬天还没到为什么你就认输了了呢？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你早点说我会回去的！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甚至于我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拍下…… 我不知道自己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心里时刻浮现着这样一句话；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虽然说了很多遍。自以为很有体会，但是这一次，生命真的很脆弱。 当再次打下这句话时内心几分哽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只希望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们，能够好好把握自己的生命，命运对于还健健康康的我们是如此垂青，希望我们能够享受命运的恩赐，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去放大生命的价值，也让自己的生命充实起来，坚强起来。不要用无尽的抱怨和无聊的游戏，吃喝。无谓的争论……去磨灭生命的美好。 并在此祭奠我那可爱的朋友和她的母亲，希望为娘俩付出自己青春和血汗泪水的叔叔能够好好活着。 用曼陀罗代表我对你们的哀思，用蒲公英代表我对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