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老家过中秋，上午八点多外面还在下雨，收拾好东西赶紧出发。
县城的每个站台都站满了等车的人，好在我们自己开车，不用担心被挤。看到一个妈妈挎着包带着两个孩子夹在人群中等车，忽然想起多年前的自己。有一天带着三个孩子回老家，最小的抱在怀里，两个大孩子一人背着一个书包，提着自己的衣服袋子，还有几袋零碎的东西。
来一辆车挤不上去，又来一辆还是挤不上，就一直站路边等。等到天黑，等到万家灯火，始终上不了车，只好怅然回家。那种怀着满腔希望却次次落空极度崩溃的心情，凡事经历过的人都懂。第二天起个大早赶紧去赶车。
也不知道母子三人要去哪里？要是同路的话是否愿意让我们捎一程？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未必愿意坐一个陌生人的车，我们未必同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了城没多久开始堵，小车蜗牛似的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父亲打电话过来问到哪了？又说下雨天开车不要着急，吃晚些没事。不想他跟着着急，说了一个离家近的地方。没想到一路走走停停，一堵就是四十多分钟。眼看着十一点了，路程还没走一半，心想堵车的又不是咱一家，急也没用，干脆在车上看手机。刷到一个视频，说路上堵车，自己活三十年第一次在高速路上过中秋。由此可见俩孩子假期宅在家里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经过一段时间漫长的等待，前面的道路终于畅通，大家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小车经过重重阻碍，接下来就是海阔天空，三十分钟后就停在家门口。
父亲听到动静掀帘从堂屋迎出来，父亲老了，头发全白，背有些驼，眼睛也有些看不清。母亲走在后面，她总是怕冷，里外套了三件衣服，从看到我们娘仨的第一眼起就笑的合不拢嘴。小黑狗为了表达自己的热情好客，又是摇尾巴又是转圈圈。
我从后背箱里拿出给父亲的酒和茶叶，父亲每天喝一小酒盅酒，一口闷，从不多喝。茶叶是要拿来跟别人分享的，有人来家里坐，就给这个一点，给那个一点，孩子买的，都尝尝。
给母亲的点心和各种零食都是两个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孩心细，知道姥姥喜欢啥。不像我一辈子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少烦恼。
先提着东西去看叔叔，以前叔叔和父亲家中间隔着两户人家，大姥和大奶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奶奶生活不能自理，被儿子接去城里养老。庄里的老人一年比一年少，今年又走了两位。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下归途。每次看着两鬓苍白步履蹒跚的二老，心里总是莫名的伤感。希望他们能老的慢些再慢些。
叔叔家的儿孙都回来了，满满的一桌人，我们刚来，他们饭已经快吃好了。堂哥说他们怕路上堵车，早上五点就回来了，还是他们有先见之明。
婶子这几年一直病着，气色不太好，笑的样子让我心酸。
跟大家寒暄几句，赶紧回家烧饭。没想到老张已经在厨房炒菜，数落我不早点来。这人有时候就是煞风景，看着他辛苦劳累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了。
老张烧菜快，一会就出锅五六盘，加上孩子从家里带来的，一共九个菜，一盆羊肉汤，看着挺丰富的。老张下午还要去上班，不能喝酒，让我陪父亲喝。父亲今天高兴，破例多喝一小盅。
两个堂兄来了，又给父亲倒了一盅。
过一会，叔叔也来了，老弟兄俩又喝。
父亲喝的有些微醺，话也多了起来。他说今天家里就缺弟弟，弟弟一家三口能来家就圆满了。
人生哪有圆满？更多的是缺憾。今天是儿子离开我的第二百九十九天，十八年来第一次没有小鱼的中秋节。
下午我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父亲坐在门前的矮凳上问我，今天是八月十五你弟弟打电话来了吗？我知道这个问题父亲肯定憋了许久，真的不想让他失望，就找个借口说弟弟忙，可能忘记了，匆忙钻进车。
回来的路很长，想着小鱼，天是灰的，心里悲凉。淅淅沥沥的雨丝贴着玻璃窗弯弯曲曲流下，像是谁的泪。
想问一句弟弟，你在他乡还好吗？会不会在同一个月亮下想念自己的爹娘，就像他们想你一样。
这个中秋节没有月亮，只有下不完的雨和无尽的思念，一点都不好，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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