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告诉我,他和妻子从首尔搬到济州岛了,在济州岛的海边开了一间咖啡屋,他想邀请我过去玩玩。
在容是二十年多前认识的朋友。他是个韩国人,个子不高,长着一双忧郁的大眼睛,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像个男低音。
90年代末在容到中国来留学,那时他才二十多岁。没来中国之前,他在首尔帮着父母管理自己家开的超市。
五道口是当年外国留学生的聚集地,他们来北京的第一站是先在语言大学学习中文,在容也一样。之后,他考入北京师范大学,成了一名本科生。
在容不喜欢学习,在高考竞争激烈的韩国,他没考上大学。因为小时候的一次严重烫伤,他也没有服兵役。最后他选择来了中国。
在容总是爱低着头,话不多,但又喜欢热闹,总想约着朋友一起喝酒。可见了面,他又不说话。
他在中国待了十多年,但中文一直说的不太好,聊天的内容总是那么几句,不竖着耳朵听,有时还真听不懂。
他喜欢叫我“姐姐”。按照韩国人的习惯,就是大上几个月也是长辈。称呼上要叫尊称,喝酒时身子歪向一边,用手挡住嘴,表示一种礼貌。
在容一直没交女朋友,也许与他沉郁的性格有关。什么时候见他,他都是一个人。
毕了业,他没有回首尔,自己租了个房子,享受着在中国的生活。他也不找工作,大部分生活费都是父母从韩国给他汇过来。
后来,父亲过世,他才不得不回了家。
在容一直很茫然,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他也尝试着干了一些事情,自己办公司、自己做外贸生意,但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个幼儿园老师,他们在朋友的一场聚会中认识。女孩喜欢他,他总是躲避着。他们经常吵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分开了。
待厌了大城市,在容决定搬到济州岛。
他在海边租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别墅,买了辆不太贵的车。不久,他还认识了一些朋友。
想开个咖啡屋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在容准备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区开一家。为此,他还特意回了趟北京,想把煎饼果子卖到韩国。
韩国的很多白领,早上赶着上班没时间吃早餐,在容觉得煎饼果子是个不错的快餐食品。咖啡屋可以一边卖咖啡,一边卖煎饼果子。
但卖煎饼果子的计划最后还是失败了。在容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他就是个少爷,是个不缺钱的富二代。
他整天以酒焦愁,喝得昏天黑地,回到家扎到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出来觅食。
有一次喝多了酒被警察抓住,判罚他一年之内不能开车。日子就这么消沉着,一天天地过下去。
不知是老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安排,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浪荡子,却碰上了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女人。
幼儿园教师辞去了工作,毅然决然地从首尔来了济州岛。她从朋友处打听到在容的住处,她买了两条烟,挂在了门把手上,留了张纸条,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女孩的行为终于感动了在容,他们又在一起了。没多久,她成了他的妻子,漂泊了大半生的男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海边咖啡屋也终于开起来了。面积不大,只有三十几平米。装修简单明快,除了卖咖啡,还卖一些饮料。
好多年没见的老友也终于见面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妻子,长得娴静温柔,干干净净的脸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跟在容一样,她也不太爱讲话。
在容告诉我,他们在海边的生活很安静。每天早上出来打点咖啡店,晚上回到家,很少出去交际。
老婆烧饭做菜打理家务。闲暇时,陪着他一起说话、喝酒、看电视。他们没有孩子,也不打算要孩子。韩国养一个娃压力也很大,再说年龄也大了,也不想給自己增添麻烦。
他们就这么享受着二人世界。吃完饭去海边散散步,周末开着车到周边去露营。
在容也终于知道了妻子的好,他也似乎一下子长大了,终于担任起一家之主的角色。他说,现在妻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自从在济州岛见面之后,我们的联系也渐渐地少了。但那次见面,是我认识在容以来,他话最多的一次,而且脸上也终究见了光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在容过得怎么样?他的海边咖啡屋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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