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尽头

1

2018年1月25号下午，点进兼职群，恰好看见有人发布信息：为高知老人寻家政，要求陪伴老人，做做家务，每天9-13点。娃娃假期上课时间是下午15：00，刚刚好赚个菜钱还能开眼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高知”，就直接打电话了，那边很欣喜的声音，各种可以

26号一早，骑车1个多小时各种绕之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一个静谧小区里复式300多平的空中别墅。

在空旷的客厅里，年过八旬的老爷子和78岁的老太太陪着他们的博士儿子与我交待各种事项

过程中老太太顺口说了句什么，引得博士儿子指着她大吼：叫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你到底听不听！

一贯冲动的我直接上前拉拉博士的衣袖：怎么跟自己妈妈说话呢？你说的我都明白了，阿姨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你去忙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

我本意是息事宁人，博士的火一下更大了，冲到老太太面前指着她鼻子……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不恰当举动捅娄子时，老两口已经陪着我被臭骂多时，于是我紧攥十指告诉自己：道歉，直到他滚……

两个多小时，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博士的火气终于慢慢消退，我赶紧自动滚进厨房该干什么干什么

博士终于离开，老太太满脸歉意地跟我说：他就是脾气不好，人还是很孝顺的，也很有能力……我明白老太太在给自己儿子扳回面子，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阿姨，是我说了不恰当的话，我就该道歉，我没关系的。

因为房子里卫生状况比较差，下午我一直做到4点半才离开

27号早上，因为带了娃娃一同去，结果路远车子抗不住，还离着好几公里的地方就爬不动了，扔下娃娃坐公交，我想自己先别迟到……结果仍然迟到35分钟。

进门开始工作没多会儿，博士电话进来：你几点到的

我看了一眼表，9：55，就说：大概20分钟，对不起我在浪潮的时候车子就没电了，走着过来的，来晚了，明天我会更早些来，不会再迟到了。

……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一大串？博士似乎哭笑不得

我赶紧说，我说完了，有什么话您说。

你把手机给我妈

手机递给老太太，我听见瞬间有怒吼声仿佛要震破听筒：下午你给她160……别给脸不要脸！

额……虽然我脸皮一直比较厚，不过这话还的确第一次听到，好吧，的确是我不应该迟到，你爱咋说就咋说，我把我该干的干好就行了

老太太放下手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色极是难看。

我赶紧说：我都听见了，阿姨没事，我脸皮厚，今天这事的确是我不对，没关系的，不让我来我就不来，再换个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太太楞了楞，幽空的眼里慢慢有了一丝丝活气：你是聪明人，你不介意就好。

看着老人家脸上强挤出来的笑，我心里难过得象手里拧紧的抹布。

下班，带娃娃走在路上，问：羡慕奶奶家的大房子吗？

羡慕

你要过那样的生活吗？

不！

2

回到家，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知名80后人士自杀消息……我知道这个人，而且很钦佩他

各种报道里说，他的企业数年来经营艰难，现在面临破产，在他自杀前些天，参加节目时还侃侃而谈，现在想来，当时他心里已经很焦虑了。

各种配图里，全是生前的各种飞扬，对比现实事件，是多么强烈的对比、讽刺，和叹息。

人生最后的三个月，他面临着什么，想了些什么，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3

我曾有个极优秀的堂弟，从上学就是班长，小学时候能自己用小霸王学习机编小程序，别的小孩是打着学习的旗号玩，他是真的各种喜欢计算机，是真学习！中考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当地最好的高中，全家人沉浸在各种喜悦中。

离高中开学还有一个月，他总说肚子疼，去医院检查，说是肠结核，后来各种耽搁，终于病危。临去前几天，他肚子疼得翻来覆去睡不都会，疼得急了跟父母抱怨：你们心疼钱！不舍得带我去北京看病！

他从出生就是父母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的珍宝，成长中一路争气更是金不换，家境在为他诊病中迅速从富裕走向落拓，叔叔婶婶只求治好他，最终却看着宝贝儿子活活被病痛折磨死在自己面前……在他去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数年后，叔叔得绝症，住进同一医院后的某天清晨，被发现跳楼

躺在血泊中的他眼睁得大大的望向医院门口来人的方向，每天早上婶婶都会到医院给他送饭。直到看到婶婶的身影，他微笑着说了声“媳妇”才气绝……眼睛，却一直睁得大大的……在他跳下楼的那一刻，他想的，是什么

4

我们每个人，从到来就在离开，虽然心里明白，可是真到离开的时候，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们心里会想些什么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颐养天年，不是所有人都会寿终正寝，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幸福美满的一生，面临生命尽头时心里想的那些，是只有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