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相遇在很多年前的雨季。
那时候的校园在一片广阔的田野中间,一条小小的路连着公路和校门,学校就仿佛是一座漂浮在绿波上的小岛。教室外面有大片大片的月季,阳光明媚时活泼而热情,阴雨绵绵时忧郁而浪漫。教室里的他们是前桌和后桌,在那个浪漫的季节静静的发生着只属于他们只属于那个季节的故事。
他打篮球很好,但是最爱书法,他的书法曾多次在学校展出。他写字就用校园门口便宜买来的毛笔,写出筋骨分明又极漂亮的字体,在课本上,作业本上,写在一切不用交给老师看的本子上,斗大的页面上一页只写一个字,笔走龙蛇,墨迹淋漓。而她喜欢转身静静看他写字,间或随口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再看着它们在他的笔下一一出现。彼此浅浅一笑,然后她再故意挑刺儿这个字写的这不好,那个字写的那不好,他则边写边随口斗个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权当作是无聊课间的小小消遣了。
她文化课极好,但是体育课一塌糊涂,偏科十分严重。但是没有办法,应试教育下体育是必考项目,赵老师的要求,哭着都必须给我考过。临近考试那段时间,每天下午每当别人都走了,她都要去跑步锻炼耐力,他总会在一旁陪跑,直陪到她跑完五千米,给她一瓶水,看她坐下休息了,他才去打球。他嫌弃她笨,说自己跑在前面就是驴子前面的萝卜,气的她火冒三丈:敢说我是驴。不过文化课的时候,就轮到他吃瘪了。她可以一个早上背光三册书的古文,让老师彻底刮目相看。然后老师就名正言顺怠工,叫她监督全班同学,排队挨个过来站在桌边背诵。若轮到他那势必要小小报复,看他憋着一肚子气才可以。
他们都不是一本正经的好学生,逃课的事时有发生,逃晚自习更是家常便饭。学校出去往北走两公里,是一个村庄。村庄背后是绵绵大山,她记得很小时候,妈妈应该是带她从那里走过长长的山路去走亲戚。亲戚家有个小女孩会掰土吃,她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告诉了大人。后来听说那个小女孩死了,她心里十分惋惜,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在那条路上有一个美丽的世界:一个小小的水库,还有一大片连绵不绝的竹林。那里就是他们逃课去的地方,后来他们把那个地方告诉了两个好友,于是那里就成了小伙伴们的一个秘密基地,带着浪漫而神秘的色彩。
一年的时光,听起来似乎很长,过起来却很快,尤其对于他们来说考试升学才是一切。终于考完以后,他们都没有走,相约着去了朋友家的山庄,一群人彻底出了笼放飞。在那样的时候,谁又忍心会去制止他们呢?狂欢结束回到学校,校门口传达室代收信件,其中有一封是他的。离校前他找到了她,告诉她坚守他们的承诺,自此挥手告别,他们沿着小路离开那座碧波上的浮岛。
此后他们没再见过。只有楼前那金灿灿的迎春花,还有那垂在空中摇摆的柳条,在记忆中时隐时现。“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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