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家边的树也掉叶了,落下一地荒苍,落下一地秋凉,落了一首悲怆奏鸣曲。光秃秃的枝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冬天要到了。也令我无时无刻不想起那位天使。
我们这儿的冬天是几乎不下雪的,所以走在街上看不到一抹白色。因为气候寒冷以及新冠的关系,平素狭窄的街道竟显得十分宽敞。大多数人是喜欢这种宁静的氛围的。
才吃过早餐,就在街道上闲庭散步,只有一个的瘦削身影比起空旷的大街便显得有些孤寂了,同时也显得大街冷清了。风是湿滑的,却带着丝丝寒意,眯着眼看,倒像是密密的白气了。冷冷的白气透露了远方的消息,随后化作精灵的模样,一蹦一跳地向大树那里奔走,嘻弄着树枝,却为冬日的老树新添几分生机。
就像一个拾荒者,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远处的大地伸出他的苍老的手掌——一棵焦黑的树,看起来是要衰败的样子。直到走近一些才发现是人,一个黝黑的人。到了这人的面前,才看出这人的体貌:双眼是灰黑又充满呆滞的;塌鼻梁,像两次事故后的魁北克大桥;身体很瘦,与看着健康的黑皮肤并不相称,我发现他弱不禁风。“他是谁?流浪汉?游民?”把视线转移到他的双腿,心中对于他身份的猜测才烟消云散:这是个瘸子!于是我明白了,这个老乞丐躺在地上睡了一宿。
这激发了我心中的善良,于是就拿出两张仅剩的10元纸币放在他前面的缺口搪瓷碗里。可是他只拿了一张,嘴唇微微颤抖:
“早饭,10元,够了。”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我虽然妄图拯救他,但却止步在他心灵的窗户前。我怕了,怕他身上有令人胆寒的病毒,怕他会感染我。但他似乎不怕被误解,只是给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很容易让人想到林正英电影中的僵尸,青白脸色,发黄牙齿,无神的眼睛,这使他更可怖了。
如果这个时候的乞丐是可怕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他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只见他拄着双拐来到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吃了两个后就将剩下的包子给打包了。然后拐进了巷子里,再经过一条鹅卵石路来到了草地上。面前是泥泞的小道,雨才停不久,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上的水洼,稍有不慎就会踩入其中,滑倒。而他走的时候胸有成竹,右手颤巍巍地抓着拐杖,弓着背,腿好似在发抖,但一步一步踩得很踏实、很放心,如健全的人一般,不,甚至有过于健全的人——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过的,是走过上千次的熟练。来到布满乱石的地方。然后坐在大石头上,拿出肉包,一面把它掰开,一面用他沙哑的嗓子喊:
“开饭喽——”,我很疑惑,因为这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但仅仅是在那群狗来之前。只见忽地从四周窜出了几只狗。那应该是一群流浪狗吧,瞎的瞎,瘸的瘸。而老乞丐是一点不在乎,我看到了他眼中发出的光芒,那是足以让相信迪迦的人们改信的一种希望之光。此刻他眼睛不再呆滞,不再无神,此刻他光芒万丈!他一视同仁地将包子抛出,对于每一条狗都报以平等的爱,出于对狗们的怜悯,我也加入了投喂的队列,用我手上的。
这位老乞丐是很值得尊敬的,上天少给了他一双腿,让他不得不苟延残喘,但是多给了半颗心。瘸腿的痛苦并不会打败他,反而使他更坚强,这位命运的苦儿,精神的巨人在世界的角落默默地播撒爱的种子。他用爱打破了平等性这个大问题,是的,爱是最美好的事物,老乞丐在用爱拯救狗的同时也拯救了自己,治愈自己的伤痕。
这是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我不会忘记这个天使,也不会忘记遇见那个天使的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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