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饭点时,和朋友谈到了最近陷入的一种纠结又焦虑的情况。
我说:高晓松在《奇葩说》上说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人要有一以贯之的世界观,不能要自由的时候,把西方那套拿出来;要钱的时候把东方那一套拿出来。选一条路,一以贯之,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和方便,今天掏出了这个世界观,明天又掏出了那个世界观。”
当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且往后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父母要求回家考公务员,我拒绝;父母说要介绍去某朋友公司里当学徒赚大钱,我拒绝......我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并十分有信心能大有作为。可现在矛盾的点是,每个月到手的钱不多,计划要学习的技能、要做的事情依旧只是存在代办清单,刷微博朋友圈、玩游戏一天不重样,晚上却自怨自艾、追悔莫及。
我能感觉到,当初自己誓死保护下来的东西,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路,究竟还走不走了?
朋友一语中的:逃避。你只是在逃避。这事情十分幼稚,且非常不负责任。
我问说:那我究竟在逃避什么呢?
朋友说:问你自己。
是啊,我究竟在逃避什么?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啃老族的我,从小镇长大并如愿来到大城市读大学、并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我,理论上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过上好生活的我,现阶段应当在追逐梦想的我,究竟在逃避什么?
或者说,明知道事情会越来越坏,既然有了或许能通向美好生活的路,但我是因为什么而拖延?
我想到了大学期末考试前一天的晚上,因为没复习好而惴惴不安,想好好复习却无论怎样都无法静下心来,只能边看电影边寄希望于第二天的好运气;
我想到了爸妈劝我回家当公务员时说的话:你不可能长期替别人打工,而且工资还这么低。创业?创业多辛苦啊,还不一定能成功,就算能成功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那你还要不要养家了?现在公务员工资高、福利好,关键一家人其乐融融。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要长大、要承担责任。能赚钱、又不辛苦的工作,还让你觉得没面子了?
我想到了爸妈劝我相亲时说的话:你别总是想着找大城市的女生结婚,你得掂量着自己几斤几两、我们这个家几斤几两,我们这地的最起码知根知底,早点结婚,婚后夫妻两互帮互助共同撑起这家才是正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场景,但环境里隐约有种“宿命”的意味。
我所逃避的,确实是心中的美好生活,因为“噪音”告诉我:你不可能的,你应当走安排好的路。
孔子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无论以哪个朝代的评判标准,我等小市民都算不上君子,但确确实实把自己立在了危墙之下,眼看墙要倒了,却想着砖头兴许不会砸中自己、就算砸中自己也死不了,但就是不挪步。
我说:你看,成功人士总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而普通人呢,就是无论我们的计划做得多么详尽和完美,很多时候我们从不行动。我们单靠反复地幻想和内疚,就足够度过余生了。
幻灭的既视感,不是吗?
今天,刚好听到Steve在播客的新节目里回答了关于拖延的问题,他说:
拖延的过程会增加你内心能耗,会带来更多的疲惫和焦虑感。所以当一个人经常拖延的时候,我会把这种情况视为:这个人会习惯性地欺骗自己,而且这种欺骗是被允许的、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是一个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人、你做的事情都是符合自己内心的想法、你不允许对自己有任何的忽悠,那你就不会接受对自己的拖延。因为在一个不接受欺骗的人看来,拖延这件事情就是对自己的冒犯、是对自己的欺骗、误导及不信任。从当下你的行为选择来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接受自己被骗的,这是一件【虽然有点不好,但还没坏到那么糟糕】的事情。可是如果我们这样看:我们会很轻易接受别人骗我们吗?当另一个人欺骗你时,你是不是会很愤怒?如果是的话,那么反过来,对于自己的欺骗,怎么能如此带着侥幸心理去接受呢?所以说,可能真正的问题出在这里,而不是拖延本身。
听完后,我意识到:我其实没有预想中那么了解我自己。最简单、最有力的心理防御机制却构筑了一个充斥着自我谎言的世界,而我所信奉的只有在自我内疚时才会被提及。这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最令人气愤的是,这确实是真实的自我,不轻易容忍别人骗自己,却一直靠着自我的投喂而活在梦中,还妄图能一直忽悠下去。
公众号“魏小河流域”推送了一篇旧文(推荐大家去看这篇文章,以及心理学家艾里希·弗洛姆的著作《逃避自由》),文章里说:
所谓自我实现,拥有积极的自由是第一步,而拥有积极自由的第一步,是了解你自己。
当有人问苏格拉底什么样的知识对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他回答:“认识你自己”。这个答案,到今天来说仍然非常重要,并且尤为重要。
所以,我知晓了,我不是在逃避什么、也不是因为什么而拖延,问题根本不在逃避和拖延本身,而是在于认清自己不是天才、且不受上天眷顾的基础设定下,认识自己、接纳真实的自我、对自己诚实,允许自己间接性“废物”,允许自己在某天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在该学习时认真学习、该工作时努力工作,允许自己在过程中有停下来稍作停顿的权利,允许自己不受外界噪音的影响,尽可能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最重要的,允许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慢慢向前走,享受过程、并扎扎实实提高自己的下限。
最后,以罗曼·罗兰的一句话结尾,他说:“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There is only one kind of heroism in life, that is to recognize the truth of life after love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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