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家乡的那条小溪

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
- 木心

生命没有这么浪漫，有时候为此而觉得失望。哪里有花香泛滥的街？哪里有命题模糊的塔？一切都只是想象罢了。然而生命，毕竟因为想象而生出浪漫来。

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小的时候有，中学的时候挖水坝就给扩的很宽。然而水并不大，本来小溪流，如今成了乱草丛生的洼地，偶尔有些浅浅的水道。但是那条小溪却让我想念万分，甚至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条小溪更亲切的地方了。

但其实，小溪就是一条小溪，普普通通。从我家到小学有两条路，一条沿马路过桥，另一条就是穿过烟火人家，从小溪跨过。时间紧的时候，就走小路。从我家，过一条小巷，路过四五家门口，然后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条小道可以到溪边。这地方是一个三四米长的浅滩，宽有两米左右，水不深，清澈见底，鹅卵石铺垫着，偶尔可见极小的鱼苗在悄悄游荡。溪水两旁有些岁月静好的石头，也因为小村庄人家洗衣服的敲敲打打，变得平滑而倾斜。但也就这个短短的浅滩可以洗衣服，沿溪流或上或下，两岸都是丛生的林木。不同的是上游是洼地，水浅草盛，一脚一个深陷，合适落脚的地方很少。而下游则是一个更大的，水也更深的水潭，估计可以淹没到胸口，偶尔有人洗澡，当然更常见的是悠然入水的水牛。

溪水有涨有落，和上游的天气有关。这上游就更远了，抬头张望，应当是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那地方下雨，溪水就涨。水浅的时候，有些大石头露出水面，就可以踩着石头过河，一蹦一跳。水涨的时候要费些功夫，要从水边找些高的石头丢进水里，踩着过去，毕竟就算涨水了其实也不过是缓流变急流，成不了大江大河。不过有时候嫌麻烦，也就脱了鞋，光着脚丫过河，过去了就在草上踩踩，穿上鞋离开。过了小溪，上了一个短坡，就是学校了。

在学校的时候，有不少活动都是和小溪有关的，比如每一学期开始要给校园里老师种的蔬菜除草浇水，每周大扫除，水龙头那里排长长的队，就拿着桶到溪边接水。还有春游的时候也不去远，就一个班上的同学一起到溪边玩耍，自由活动，或者一起唱唱歌，玩玩游戏。那时候茅草初生，摘穗剥开，里面的棉花状的蕊嚼起来甜丝丝的，很有味道。当然要嫩的才好吃，老的就很苦了。

其实有件小事倒记得很清。有天学校停水了，感觉很渴，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小溪去，手捧着水喝。喝足了才发现上游不远处就是一群鸭子在游，不渴倒是不渴了，却有些恶心。后来越想越难受，因为上游不仅有鸭子，还有人洗衣服，万一有人撒尿怎么办。可总归喝到肚子里了，虽然忧心过一阵子，害怕自己生病，不过也不了了之了。

后来小溪被挖宽，做了水坝，主要还是有一年涨大水，一下漫到了两边的人家里，于是小溪被挖宽，挖深，不能过人，没有了好看的鹅卵石，也不能再洗衣服了，自然人烟稀少，草木疯长，最后一片荒芜。

但总归，这样一条小溪，在我的生命里，童年里，是一处很浪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