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出山 第六节

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听欧阳如一原创，老菩提播讲的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二部《神探出山》。

第六节

华山虽然命运多舛，却不是没有贵人相助，比如，总是在危急时刻救他的刘政委，这次他又遇上一位贵人——长春市交警大队的陶大队长。在长春市交警大队的会客室陶大队长想和高所长和刘政委单独聊聊，就让人送华山先回家。

华山跟着陶大队长的司机走出长春市交警大队，眼前是一片夏日里晴朗的天空，他的心情也为之一振，一挥手：“上车！”司机也知道他的毛病，问：“你这算不算第一句？”他说：“我这是自言自语。”司机说：“那好，我问你，你家住哪儿？”他说：“我不回家。”司机说：“那我再问你一句，我们现在去哪儿？”他说：“同志街1956号，市图书馆。”司机自语：“这是第三句，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呵？”

车到同志街。他们远远看见树荫之下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华山说：“停车！”下车就把那姑娘拉过来向司机介绍：“黛红，我对象，吉林大学哲学系心理学方向研究生。”司机羡慕道：“行呵你！”那姑娘冲华山红了脸说：“谁是你对象了？”扭捏的样子分明是喜悦，又对司机说：“谢谢您。”两人一拉手就走了。

这当是长春市年轻男女中最漂亮的一对，华山不用说，他昂首迈步的样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骏马！而黛红，不知道会不会可惜了这姑娘，那么娇羞、那么婀娜、那么艳丽——她只不过穿了一双灰色高跟鞋、一条浅黄色小喇叭裤、一件粉红色绣花衬衫、戴了一顶伊丽莎白时期的窄沿白色女帽，还有一副能增加眼睛神秘感的茶色太阳镜，都是她姐妹给的，竟打扮得像日本电影《生死恋》里的栗原小卷，整个人看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花儿！

黛红红了脸对华山说：“子良，今后你每说两句话就歇十分钟，要不然不知道你哪句是真话。”

华山调侃道：“那我每句话都说十分钟，贯口，不歇气儿。”

黛红难过地望着这个思维总和常人不一样的青年，心里说：“他真是又聪明又另类！”

华山高兴道：“咱们跳舞去。”

黛红说：“学校有规定，不让去社会上的舞厅。”

“还不让穿喇叭裤呢。”

黛红害羞道：“你什么都知道。”

“还有里边的。”

“晒脸！”黛红转过头，有点生气了。

说着，他们走进了一家路边的舞厅。那时候流行一句话：“十亿人民九亿赌，剩下一亿在跳舞。”是交际舞冲破了当代中国禁欲的牢门，也引领了时尚的潮流——全国大街小巷包括公园空地都是舞场，蓬擦擦的乐曲和脸对脸胸贴胸的热抱激荡着每对男女，中国人何曾受过这个？离婚率和GDP直线上升。这对男女一进舞厅就飞入舞池，华尔兹、布鲁斯、荡克、水兵舞、伦巴、桑巴、恰恰和他们即兴发挥的舞蹈——华山每天站岗累了都换了服装去舞厅“放松”，时间一长他常去的舞厅老板都不收他钱，因为“带生意”——总有女人等着和他跳舞，有的还是寂莫难耐的富婆。这对男女直跳到整个舞厅的人都停下来看他们表演和腻呼。

华山感觉自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而对方正是苏联克格勃派出的“燕子”，他在心里说：“你想勾搭我？没门儿！”黛红感觉自己是一位和人私奔的淑女，而令她神魂颠倒的正是一位欧洲中世纪的骑士，她在心里说：“长得帅有啥呀？我不会爱上你的。”

这男士的动作越发轻挑，这女子的迎合越发自如。

黛红，出身于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大家庭，有姐妹六个，最大的三十二岁，最小的二十岁，一水的美女。她行三，那年二十四岁，在已经不提倡晚婚的时代正是当嫁的年龄。当她把这位英俊交警的照片拿给姐妹们看时她们无不欢呼雀跃，又怕她光顾恋爱耽误了学业，她可是中国恢复高考以来的首批研究生！那时候学校明文规定不许谈恋爱，真有被开除的。她的室友们却都鼓励她，因为女生学历越高越难找对象。当时大学里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第一年，男追女。第二年，女追男。第三年，暗配对。第四年，成圣贤（剩闲）。读了研究生，回家找二婚……却又担心她遇上一个花心男，因为这位交警哥太帅了！黛红每次都对她们解释：“华子良只是我的研究对象，我们约好了每周见面三次，每次只谈一个小时，我是搞心理学的，会保持正常距离的。”可她每次一见到他就想：“我不能再见他了，这会影响我的客观判断。”她每次离开他又想：“我怎能不见他？他简直帅得不行！”黛红就这样在一次次摇摆中不能自拔，直到，直到有一天稀里糊涂把自己给了他才对自己说：“黛红，你再也不能做华子良的心理医生了，把他交出去吧。”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导师、吉林大学哲学系心理学专业李教授面前，说：“李老师，这就是我常说的，华山华子良。”

李教授名叫李善良，是国内著名的“变态心理学”学者。他也曾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却能讲授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成为业界的一个传奇。李教授的病起因于“反右”运动，当时教研室有任务按比例找出一个右派来，他是党员觉悟高，又年轻，当然得带头，就现编了一套“右派言论”，什么大炼钢铁是瞎胡扯啦，什么人民公社是大锅饭啦，没想到批判会是真的，几个回合下来脆弱的他就疯了，幸亏妻子照顾他才逐渐好转。后来他著书立说重返大学课堂，成为一个“靠意志力就能克服心理（精神）疾病”理论的现身说法者。

李教授一见这个英俊青年就喜欢得不行，一个劲儿问他有没有对象——这时他看着黛红，黛红红了脸说：“老师，把他交给您我以后就不管了。”李教授取笑道：“交给我干什么？难道他是我的作业？”这老头可思想解放了，从来都不支持学校的清规戒律，还请他们俩在校外的高级酒店吃了午饭。席间华山有说有笑表现得很正常，让黛红好高兴。但她知道老师的所有安排都是有意的，包括绕着圈子问对方的童年、他的家族精神病史、说话间李教授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华子良一愣，看看黛红，说：“华山。”。

李教授敏锐地看了黛红一眼，意思是：“他不确定。”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华山说：“1982年7月28号。”。

李教授又看了黛红一眼，意识是：“还行。”又问：“现任国家主席是谁？”

华山说：“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李教授用不笑的方式狠狠地笑了一回——就是捂着脸向天花板颤动着脑袋，他看了看饭店里的客人，还好，没人注意，就在椅子下伸了一下长腿，意思是：“不用问了，症状很明显。”又起身彬彬有礼道：“很高兴和你谈话，华山先生。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过几天我还会再找你的。”让黛红把华山送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