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故事没有因许父的逝去终结,而是让许富贵以贫民耕作的新生活重新开始,和她一并变身贫瘠的还有他的母亲、妻子和女儿――三个和他一生牵绊的女人,他的母亲对他没有半分埋怨,里里外外操持;他的妻子仍然跟着他,曾是米行老板的小姐也穿上了粗布大褂耕田锄地;他的女儿凤霞从富家千金因他沦为穷人家孩子时,依旧童真无邪地喊他“爹――”,令他感慨“不知凤霞如果知道是因为他爹赌光了家产,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衣食无忧的日子了,还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喊他――爹”。
《活着》中逝去的三个女性,将一个女人的一生分成三个阶段,用倒序的方式展现出来,跃然纸上。
1.三个女人的悲惨人生
@_@女儿的一生
许富贵的女儿叫凤霞。
凤霞的故事始于欢快的童年,无论生在地主家还是落为贫民,都没有影响她天真烂漫的享受自己的欢乐,奔跑进父母的怀抱,甜甜腻腻的高声喊爹喊娘。不幸的是时局动荡,那个重新做人的父亲带着全家人信任帮奶奶请郎中,走了之后就几年没有回来,奶奶病逝,贫瘠的娘俩相依为命,8岁生病高烧致聋,留下了终生的遗憾,这也是她悲剧人生的起点。
好不容易父亲回来了,看到了她,也看到了有庆,这个能为许家延续香火的男孩子,虽然富贵俩口子没有明显的重男轻女,但却从未让凤霞踏入学堂,反而为送弟弟上学减少花费把凤霞送人,也幸好富贵心软了一次,偷跑回家后没有把她毅然决然地再送回去。从此以后她更加懂得照顾好弟弟,跟父亲下地劳作。
青年时代的凤霞拥有了一段甜蜜的爱情和短暂的婚姻生活,偏头老公万二喜搬运为生,有眼色,提亲就为富贵的破屋加了稻草,还连夜为躺在床上的凤霞妈打了张桌子,结婚时让凤霞风风光光的走出村,进了城,回娘家也牵着手,美得十里八乡都赞叹,富贵也为此扬眉吐气了一回,这哑女子可是为他挣了口气。婚后的幸福才让人看到希望的喜悦,凤霞的生命却在生孩子时终结,留下了嗷嗷待哺的苦根儿,留下了孤孤单单的二喜,留下了无尽的凄凉与遗憾。
→_→媳妇的一生
富贵媳妇是城里米行老板的女儿,长得水灵灵的,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她的故事从陪伴“逆子”时期的许富贵开始,在家独守空闺盼夫回家,挺着大肚子下跪祈求丈夫回头是岸,却被打了嘴巴子,打了也还是跪着叫富贵回家。即使富贵家道中落后搬到茅屋被父亲接回娘家,也因肚子里有了“有庆”再次欢天喜地的回了婆家,和浪子回头的富贵重新开始过活。
富贵被抓了壮丁的那几年,自己生有庆养凤霞,下田劳动忙里忙外,等富贵回来终于盼到一家团聚,可生活却越来越难过。遇到土改分田、大炼钢铁、集体大锅饭、饥荒年,刨草根剥树皮,常常食不果腹,回家向父亲讨米,藏在胸口回来锁了门煮稀饭。
日子过得再苦再难,她依旧尽心竭力地操持孩子的衣食住行,惦念子女的成长婚假,忍受了中年丧子之痛,老年看女儿出嫁,没有享到清福,得了一身没力气的毛病,终于在耗尽最后一分气力后油尽灯枯,安静的走了,没有留下其他人一句闲话。
*^o^*母亲的一生
富贵母亲从儿子已娶妻的中年开始,出场就为不成器的儿子忧心着,怕爹打了儿子,怕儿子被爹打了,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调和剂,一副静心淡然谦和温柔的老母亲形象。
等卖了田产变贫民,她还极力挽回媳妇和她的富贵继续过,媳妇重新回来高兴极了,但耐不住年龄大了头疼脑热生病就医,指着儿子请个郎中却被抓了壮丁,最后落个去世前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人生草草落幕。
2. 一个女人的“修道史”
这三个死去的女人的故事,像潺潺流水般道出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闭目回顾她们的一生,会清晰的看到一个女人的修道史。一个女人的修道从她还是个女孩说起,许富贵慈父般地讲述凤霞的故事,心头暖暖的。诉说着一个女人前三分之一生命的真实和她修的那个“女儿道”。
孩提时代就常听母亲说她没有生下儿子遭人看不起,父亲责骂我们姐妹时也说没有儿子人家笑话咋不争气呢,可见中国男尊女卑传宗接代的传统思想是深入骨髓化入血液的。在老一辈人的脑海中这粒种子根深蒂固,处处蓬勃而出,像家产、手艺传男不传女,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终究是人家的人,儿女面前不看资质不管情商,眼睛里就是儿子好等等诸是。许富贵讲故事一遍遍强调他们俩口子对一双儿女一视同仁,但却恰恰说明当时大多数人是那么做的,他们只是凤毛麟角,而且在困难时,他们毅然选择了“把凤霞送了个好人家”。在这样的思想背景和情势下,凤霞在父亲一心软留下后任然尽好自己做女儿的本分,似乎更勤快的劳动,感觉像是在赎“让母受得十分难,自却不是男儿身”的罪。
她孝敬父母,里里外外逐渐长成一副好手,件件事儿都拿捏的好,给家里挣公分做家务,可是让爹娘省了不少心力,她听不到且不会言语,但她做事总会让父母会心一笑,放心满意,她的作为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最好报答;她善待手足,比爹娘更加怜惜疼爱弟弟,舍不得他吃苦,见不得她饿肚,有啥好的先紧着弟弟,弟弟死了的事儿,富贵最不敢告诉的就是凤霞,怕她跑到医院闹,她是那么珍惜自己的弟弟,那是血浓于水的手足亲情啊!还有她简朴持家、吃苦耐劳,都是一个女孩未出嫁前应有的修道。当然,即使她结婚了,她也知回家照顾年迈的爹娘,这都是做女儿的道行。
修一份感恩之心善待父母公婆,修一份善良之心兄弟妯娌和睦,修一份朴素之心不趋于攀龙附凤,修一颗耐苦之行才安于携夫拼搏奋进。
豆蔻年华似水流年,走过了青春无悔的女儿季,牵一根红线嫁为人妇,这“道”却是要换个修法了――“妻子道”“儿媳道”。我们且看富贵媳妇,一个典型的传统家庭妇女的形象,妥妥的按三纲五常行事,夫为妻纲,嫁为人妇终身为奴为婢,不多言不多事,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忍气同声,妇道人家礼数周全,尽足了为人妻子、为人儿媳、为人母亲的本分。人都说,女人是水,水性绵柔,胸襟豁达,这媳妇的柔软内心化了许富贵身上的浊气,柔而不弱积福无数才让他得以改邪归正幡然悔悟。这妇人“柔术”真乃是修心修行的第一精要。
再看嫁了二喜的凤霞,手工女红惹人喜爱,为邻里织的毛衣紧密厚实,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她难产死后无不为之惋惜。在我看来,这是为人妇的又一大道行,邻里和睦也是旺夫之像啊!
富贵老娘虽年迈但依然为人妻子,老汉过时后她没有柔弱哭泣,而是独自坚强地支持着家,铿锵有力的生活,媳妇走后承担起伺候儿子孙女的重担。想想这地主家的女主人,定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她没有为亡夫倒下继续坚持,恰恰就是女性骨子里的刚强,外柔内刚,刚柔相济,这是妇人之道的重要精义。
女性之美在于柔,刚柔相济,做个水样的妻子包罗万象,是女子的极致,也是为妻为媳之道的奥秘。
最后,看看这晚年修的“婆婆道”。富贵媳妇儿子死了,没福分当婆婆遗憾终生,但她有偏头女婿二喜,做了个享福的丈母娘。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富贵媳妇自从接纳了二喜,就是看他百般顺眼哪――城里人,对凤霞好,那就行了!
富贵娘是做了婆婆的,富贵败家以后住茅草屋,她是淡淡地劝过富贵媳妇的,但也不强求,静静地让米店老板带走了女儿。等富贵媳妇又回来了,她也没有埋怨当初的离开,而是兴奋的接纳儿媳,还催儿子富贵快快迎接,欣慰“终于一家团聚了”。
我想说,这丈母娘是好丈母娘,这婆婆是好婆婆,都善良的守着自己的道行。其一,寻的女婿、娶的媳妇都是凡人,在她们眼里都没有吹毛求疵,都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悦纳,现代社会中,能做到这样不容易。其二,在青年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时期做了很好的协助者,帮忙带孩子,携持和指导年轻人,助力良多。
如果说年轻女子是水,那资深女人就是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代人称之为贤惠,不计较,不苛责,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修心修道是一项伟大的工程,铸就的是一身品质,体现出来是一种气质。做女子,就修一种像栀子花的淡雅素静、像百合花的清香怡人的优雅姿态,不偏执于描眉画目专修皮囊,亦不能专门去顿悟思量丢了色相,只在品味人生和磨难经历中滋养生长。淡然地享受人生的酸甜苦辣,不妄自菲薄柴米油盐中没有诗和远方,心甘情愿地踏上适合自己的养心之道,做个好女人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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