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 长亭连短亭

何处是归程 长亭连短亭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感情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非常容易让你产生幻象，而后又让你亲手戳破自己的幻象。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真情切意，在时过境迁之后，变成了脏在地上、沾满灰尘，却怎么也扣不下来的口香糖。

而学生与老师的恋爱，在夹杂着特殊身份关系、社会道德谴责和年少较难承受的情欲之后，更容易失去一开始的初心，更多的成为了一种谈不上后悔却也说不上高兴的情绪，最终成为不能碰触的潘多拉魔盒。而我要和你讲的，就是一段我年轻的时候和一位老师的故事。我希望那些处在师生恋边缘姑娘，能从我的故事里，读到一点什么有用的价值。

——写在前面

长亭是院里很出名的老师，在我没认识他之前，只从院里法学系的女生口中听说过他。据说他是系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学院长，年轻有为又才气逼人，在系里一群特立独行的法学教师队伍中极受学生推崇。但我听得最多的是他的八卦消息，据说他是不婚主义，在课堂上宣扬婚姻无用论，曾因为有研究生学姐和他大胆告白被学院领导私下里叫到办公室喝茶。

没认识他之前，我对他仅仅保持着一名女学生对一名单身青年教师礼貌的好奇心。这种喜欢听他的八卦消息的习惯在那时的我看来也仅仅只是因为在一水的教师八卦里，只有他的消息，带有了点粉色浪漫的感觉。

直到我选了他的课，在课堂上见到他。他穿了件高领的黑色毛衣，站在讲台上看我的时候神情宁静，剃着干净利落的板寸头，长着浓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学姐爱上他。他的确是大学女生理想型的交往对象。看起来沉稳，像一座经历过风雨打磨成型的青山，一副很可以依靠的样子；却又莫名地气质干净，像夏天教室里被微风吹起飘扬的白纱帘。

我因此课堂表现得很好。但我没有像俗气的少女小说的剧情发展一样因此就爱上他。我和为数众多期待上他的课的女学生一样，只在他的课，在短暂的两个45分钟里，被他吸引。

直到期末课程结束，我才加了他的微信。有他的微信学生也很多。有的是因为怕考试不及格特地加了他求情说好话；有的是因为打算考他的研究生提前加了微信套近乎；有的仅仅是单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我，是因为想和他交谈。

我那时候很孤独。北京太大了，白日熙攘夜晚陆离，我一个小地方的女孩被猛然扔进这巨大的海里，只觉得令人窒息地孤独，那是一种日日夜夜躲也躲不掉的孤独。

而他愿意和我交谈。这才是我们故事的开端。

谈的久了，他便会让我自己读本书，再喊我去他办公室里讲给他听，最终变成他给我上了一节又一节的课。私下的接触多了，我们微信里的交谈开始变得逐渐暧昧起来。他和我讲起他家乡已经嫁人的前女友，他开始对我和男生单独出去表示不满，他要求我出学校和他报告，不准我晚上超过10点还没回宿舍。直到最后一次我去他办公室，他的手盖住我的手。

于是我便从去他办公室改为去他家里。他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所以我每次总是在晚上抄小道过去。我怕被人发现。或许他也怕。当然，也或许他不怕。我们理所当然的发生了关系。

我一开始是抗拒的。我其实很迷茫。那时少女字典里想不到情欲二字，拥抱亲吻便是能够付出的全部。而他却是一个大我十五岁的成年男人。他要爱情，但他也有需求。我的大脑在那个时候持续死机，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应该，但他把我搂在怀里，强势地、带有攻击性地一点一点褪去我的衣服。我想哭。直到他说“我很久没有碰女人了。”

于是我在他的指导下，我给出了我的第一次。我觉得我可怜他。同时我也想成为女人。

他有空的时候，我就在他家里的沙发上躺着听歌，看他写毛笔字。当然他没空的时候居多，总是在他的书房里不停地看书、写教案、写文章、很凶地抽烟。我们如所有恋爱的情侣一般，嬉笑打闹吃饭做爱。

但生活是琐碎的。烟火味太大，那最初令我迷恋的味道就必然被冲淡了。我渐渐觉得没意思。甚至有时候在想，走下讲台，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纪渐长的男人。有时候我睡醒他已起床上班，空荡荡的房子里静悄悄的。我呆坐在卧室的飘窗旁，忽然想起那些曾经疯了一样爱着他的学姐们，要是看到他为了不用收拾穿着睡衣蹲在厨房吃橙子的样子，听见了他是不是蹦出来有些刺耳的大男子主义言辞，又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直到他和我提起结婚。我觉得烦躁。我知道我走到尽头了。这是我的一段岔路。他在讲台上的光芒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就是我一直幻想着的、那个理解我的孤独、能够解救我的孤独的救生艇。我也错误理解了爱情。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你手里的玻璃珠会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你因此而欣喜。但当夜晚来临，玻璃珠就只是一个玻璃珠，圆圆的、小小的，没有任何光彩，你也因此接受不了它本来的样子。

在大部分的师生恋里，老师就是这个玻璃珠。当他站在讲台的时候，便是玻璃珠的白天，当他下班回家洗衣做饭的时候，便是玻璃珠的夜晚。而学生往往只能接受，也只会被玻璃珠的光芒吸引，那些青春洋溢的情愫在快速经过生活的海水冲刷之后，很容易荡然无存。

后来我考去了外校，和班里同龄的研究生谈起了恋爱，彻底和他说了再见。分手的那天他坚持把他家的钥匙留给我，但我知道，我永远没有那种心气，踏着月光，往那一盏昏黄走去了。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