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紧了紧单薄的衣服,风不是太大,但是在雪落不止的深夜显得分外凌厉,如商末时代里奸滑的臣子,替荒野的雪为虐为寒。有几次他简直要瘫倒在地,乞愿这一片荒野的赦免,然后在天地苍茫间沉沉地睡去,睡到春暖,睡到花开。朦胧间他看见了他新生的小女儿圆嘟嘟的脸,多么可爱,像一道暖阳,寒意和睡意似乎褪去了不少。
猛然地,黑魆魆的深夜里透露出捉摸不定的,明明灭灭的火光,他整个人变得激烈而震颤,用力握了握支撑他禹禹慢行的黑木棍,加快了速度。
火光源处,两个男子在低头嘟哝,时不时用树枝划划地,然后丢进火堆中。
一道声音打破了一堆毕毕剥剥的火焰组成的定格。“请问……我可以烤烤火吗?”他抿了抿嘴,神色上有点紧张与局促不安。
“你也烤烤吧,暖和些”瘦一点的男子挪了挪身子回话了。
“你们有打算去哪里?”
“北山口,那里听说有活干,你呢?”
“我回家,挨过今晚,明天晌时约摸着就能到。”
黑色的夜中,白色的雪中,三个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回应着的,还有毕毕剥剥的火堆声。
天明,他醒来。两个萍水相逢的男子已经走了,他动了动身子,看了看男子留下来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又摸了摸火堆下的余烬。
余烬寒。
余烬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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