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可夫斯基在《雕刻时光》里说:“一本书被一千位各异其趣的人阅读,就等于是一千本不同的书。”当他在著作中多次表明了“伟大的作品是如此丰富,它能够包容各式各样的诠释”、“电影……允许每一个人以自己的方式去诠释并感受每一个分离的瞬间”这样的态度时,我想他已经准备好了海纳一切读后感的胸怀。
书里说,“艺术是一种精神的语言,藉着它人们尝试去互相沟通,去传达自己的资讯,并类化别人的经验。所以这与实际利益完全无关,只是为了要了解爱——其意义便是在牺牲之中,这与实用主义完全背道而驰。”这句话解释了真正的艺术家们是怎样真诚的把艺术看作一份纯粹的事业而奋斗终生,甚至用上了“牺牲”这么沉甸甸的字眼,只是,在现实的世界里,在物欲的支配下,不知道能做到“为艺术献身”的还有几人?
书里说,“艺术的目的便是为人的死亡做准备,耕犁他的性灵,使其有能力去恶向善。”这恐怕是对艺术之目的最大胆的论述之一了,塔可夫斯基竟然把艺术和人类的死亡联系在一起!可是,艺术的威力真的大到可以让坏的变成好的吗?
艺术当然有其巨大的魅力,好比一幅西斯莱的风景画,站在它的面前看久了,真的会被完全吸引而有想要置身画中的冲动。但是是否存在那样一件作品,伟大到让人能够摒除心中的恶念、一心向善呢?电影大概可以吧。
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绝对有可能像作者所说,让观众渴望将最美好的灵魂释放出来。只是这个释放的过程是永久持续的还是转瞬即逝的,并不确定。只能说,艺术可以影响人心,这是存在并且合理的。
书里说,“一个人去偷东西是为了以后永远不用偷,他仍然是个小偷;没有任何曾经背叛自己原则的人,能够与生命维持单纯的关系。”虽然塔可夫斯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以一个电影人的角度对他的同行们的告诫,但毫无疑问,这个精辟的见解足以震动任何一个人——无论他和电影、和艺术有没有关系。
就好像,我们的一生会碰到许多的“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谎言,“迫不得已”的伤害,“迫不得已”的背叛,因为是“迫不得已”,所以总能给自己找到解脱的理由。可是设想一下,当我们开始使用欺骗的手段,即使是善意的,不也已然背离了内心的诚实吗?当我们违心地说出或者做出一些令别人受伤的话和举动,尽管是万不情愿,可是伤口的印记却始终存在;又当我们由于外界的压力改变了一贯的处世原则,这样对于自己心灵的背叛——就像那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一样——有没有想过,一颗心能够承受多少回呢?可见,想要与生命维持单纯的关系,挺难。
书里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想发掘最多数气味相投、欣赏我们、需要我们的心灵;但是我们无法计算自己的成功,同时我们也没有权利为了谋求成功的保证而选择工作的法则……做你所当做,尽你之所能,并且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自我判断。”塔可夫斯基又提到了上面说过的原则问题,不过在这里,更加富有深意的是,他给读者提供了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
的确,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然而应该因为未知而退缩还是因为未知而前进呢?我们当然要选择后者。做你所当做,尽你之所能,然后,才是爱咋咋地。
书里还说,“我们以别人为代价求取我们自己的自由,不愿为了他人而割舍我们自己的事物……自由的真谛是学习只要求自我,而不去要求天地万物抑或他人,并了解如何施与,为大爱而牺牲。”我们可以控制和把握的,最终还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PS:《雕刻时光》是塔可夫斯基对自己导演生涯的反思,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在里面。不过,对于门外汉来说,也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段人生的经历来阅读,感知艺术,感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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